她这样笑语盈盈，仿佛自己真的提出了什么天大的建议。
裴慎之几辈子未曾见过这样愚蠢的人。
给对方一点鱼饵，对方就这么快的咬上了钩，还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运筹帷幄，最会揣度人心之辈。
这样的蠢货，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裴慎之本来不是一个有玩心的人，如今也不得不玩心四起，想着看看周楚楚究竟能蠢到什么份上。
他便笑了笑，目光凝视着对方，语气有些森然，像是被戳破了心思之后的恼羞成怒，“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楚楚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这个反应。
她几乎快要笑开了花。
然后面上却要故作沉着冷静，只是道：“凭我也和你一样，都是爱而不得之人。”
“凭我们两个同病相怜。”
裴慎之却是冷笑一声，“同病相怜？周姑娘。我可没有你这么蠢。”
“何况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宫宴上，你可是卯足了劲想要陷害清宜，你还欠她五十个头没有磕，如今就敢这样大言不惭的来找我合作，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和我说同病相怜，周楚楚，凭你也配？”
拍慎之觉得可能自己先前设的那一箭准头还不够好，或者是自己给的教训太轻，以至于让周楚楚忘了她自己有几斤几两。
宫宴上的苦头她还没吃够，那一箭也射得太轻，以至于如今她竟然这般不长记性。
竟然还存着想要陷害沈清宜的心思。
如果有的选，裴慎之的确是想与人合作。
可他要的合作对象却不是周楚楚这样无能又无用的蠢货。
周楚楚脸色一白，面上瞬间血色褪尽。
她猛的抬起头，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裴慎之，“裴公子，你一定要如此羞辱我吗？”
“我如此低三下四，好声好气的求你合作，你若不答应便算了，何至于如此羞辱我一个女儿家，总不该是我戳破了你的心思，所以你生气了愤怒了吧！”
裴慎之已然拿了一个新的茶杯喝着茶，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周楚楚，“周姑娘错了。”
“我的确也是想要同你合作，可你自己也说了是你在求我，既然求人，也自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他就这么看着周楚楚，那轻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合作伙伴，反而在看什么低贱的猫儿狗儿，“周姑娘，想要和我合作可以，你总得该拿出些诚意来。”
周楚楚十指深深陷进掌心，她愤然抬起头瞪着裴慎之，“裴公子想要我表现出什么诚意？”
裴慎之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周姑娘去兑现自己先前的承诺罢了。”
“周姑娘先前是怎么立下赌约的，如今就怎么执行，如你所说我是喜欢清宜，可我既然喜欢她，那你说说，她先前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我该不该替她出气呢？”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周楚楚却好似挨了几个巴掌。
脸上瞬间燃起火辣辣的疼。
她深吸一口气，恨恨的瞪着裴慎之，面容都扭曲了一瞬。
她终于不装模作样，露出了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你做梦！”
“无论如何，那所谓的赌约我都不会答应的，你们说什么要替她出气，可她里的那口气早就出了，我在皇宫里挨了那么重的板子，又无端在自己家里受了伤。”
“就算有天大的仇怨，我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该是够了的！你们还想让我颜面尽失，我告诉你们，做梦！”
“是吗？”裴慎之听闻此话，嘴角只是浮现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眼神冷淡，连嘴角噙起的那抹笑也是淡漠的。
就这么把玩着手里的青瓷杯，笑容一哂，“这可由不得你。”
他眼里射出危险的光，瞧着可怕而又锋芒毕露。
周楚楚后知后觉才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她身子踉跄，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慌乱又无措，“你……你想干什么？”
“周姑娘别怕啊。”裴慎之无所谓的笑着，他喝了口茶，俨然不将周楚楚的惧怕放在眼里。
“今日的雪下的真好看。”
他甚至还有心情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周楚楚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双腿打颤，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战栗起来，她哆嗦着想要逃走，却听得裴慎之轻声道：“想要你颜面尽失的人又不是我，你这么害怕我做甚？”
周楚楚仍旧打着哆嗦，整个人身子还有些发抖。
她控制不住自己发颤的身体，又忍不住反驳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无聊，一心想要给沈清宜那个贱人出头！”
她一时着急倒是忍不住自己在心里对沈清宜真正的评价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对面的人是裴慎之，是在她看来很喜欢沈清宜的那么一个人。
裴慎之拍拍掌心。
他唇角的笑意颇有些漫不经心。
周楚楚看见他这个笑，只觉得愈发可怕了些。
而后，她就看见裴慎之的笑容，在他面前一寸一寸的放大，像是一个噩梦一般。
她看见裴慎之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落进她耳朵里，“江世子，刚才你这位表妹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吧？”
霎时间，周楚楚脸上血色全无，只剩下了惊恐。
更有几分茫然无措。
江离面无表情推开雅间的大门，他身上还带着外头霜雪未化的寒气，那浓烈的森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周楚楚直发抖。
周楚楚身子瘫软在地上。
她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裴慎之，恨对方给她来这么一出，可她时又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江离。
她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一面会被自己的表哥瞧见。
一时间倒是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慎之依旧喝着茶，待放下茶杯后，他还看了一眼江离，“江世子，人在这里，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噢对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提议，可是她一个人说的，你便是要秋后算账，也要分得清该算账的人是谁。”
江离没搭理裴慎之。
他同样也没看瘫软在地上的周楚楚。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身后立着的徐洮，“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