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雅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脸上满是被冤枉的愤怒。
李慧生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疑心顿时消失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怎么能怀疑黄小姐呢！黄小姐是多好的姑娘，她那么善良，她哪里会算计人呢。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黄思雅见李慧生低头了，也立即缓和了语气，“李公子，其实是这样的。我曾经救过一名女子，她叫柳香香。那位柳姑娘是个有骨气的人，她不愿意接受我的资助，硬是要自食其力。无奈，我只能尊重柳姑娘自己的意愿。柳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她卖艺不卖身。柳姑娘自从两年前无意间见过乔公子一次后，就对乔公子魂牵梦绕，心仪不已。柳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她不求能常伴乔公子左右，只求能与乔公子有一段露水姻缘即可。柳姑娘真真是一个奇女子啊。”
“世间竟有这样的奇女子！”李慧生不禁惊呼。同时他也好奇，乔锦那样的莽夫怎么能得这样的奇女子青睐呢！难道是傻人有傻福？
“嗯。我十分敬佩那位柳姑娘，最近柳姑娘为乔公子是茶饭不思，都病倒在床了。所以我想成全柳姑娘，也算是全了她这片心。只是——李公子你也知道乔公子对我十分不喜，若是我约他，他定然不会来。所以我想请李公子你帮忙。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只是希望那位柳姑娘能好好活着。况且那位柳姑娘堪称是色艺双全，相信乔公子也定会喜欢柳姑娘。李公子你可愿意成人之美？”
明明是算计人，黄思雅偏偏能巧舌如簧地说是“成人之美”，这份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真是厉害。
李慧生的心被说动了大半，但他还是有些迟疑。这怎么感觉跟青楼里的龟公似的，专门给人拉皮条了。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妙了。李慧生心里十分不舒坦。
“李公子，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要是乔公子和柳姑娘能有一段露水姻缘，等事成时，我就立马出现，到时乔公子理亏，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退婚了。我要是退了婚，就能跟自己真正爱的男人在一起了。”黄思雅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偷看李慧生，她口中“真正爱的男人”是谁，真是不言而喻了。
李慧生的心跳得极快，这会儿他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不妥当什么不好，他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事成后，他就能跟他心目中的仙女在一起了，还有比这更幸福美好的事情吗？没有了！
“嗯！我帮你！我们这是为了乔锦好，我相信乔锦知道后一定会感激我们的。”能得美人青睐，这飞来的艳福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的，乔锦也是男人，他同样不会例外。
黄思雅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得意，嘴角向上勾起，透出无尽的嘲讽。这个蠢货，这么轻易就上钩了，真是省了她不少功夫！乔锦啊乔锦，你会倒霉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蠢货表哥。
*
“黄思雅那贱人怎么不去死！还有李慧生那头猪，他脑子里都是水吧！还是他脑子是被驴给踢过了！那个蠢货！世上都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蠢货了！”乔伊灵难得暴跳如雷，如果黄思雅和李慧生两个此时在她面前，乔伊灵怕是能生吃了这两个。
春雨见乔伊灵气得不轻，小声劝解，“小姐，李二公子还什么都没做呢。说不定他不会——”后面的话在乔伊灵森森的目光下咽了回去，说真的她也不太信李慧生会真的什么都不做，这似乎有些假。李慧生明显是被黄思雅给彻底迷住了。男人一旦被女人给迷住，一定会对那女人言听计从，说是傀儡都是好听的了。
“不会？李慧生现在心里眼里除了一个黄思雅还有谁！我看就是黄思雅让他去杀亲爹亲娘，李慧生也会眼睛都不眨的去做。”
这就有些夸张了。但是这会儿乔伊灵身边的人没一个敢多说一句话，小姐明显是气得不轻，这会儿要是多嘴肯定没好果子吃。
乔伊灵是真的生气。黄思雅你要退婚就退婚，五哥又没有死乞白赖地硬是要赖着你，拖着你。可你黄思雅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什么东西啊！黄思雅不止是要乔锦和柳香香偷情被抓个正着。如果只是这样，乔伊灵还不会气成这样。那柳香香得了梅毒！梅毒是会经过性交传染的！她五哥要是得了脏病那就彻底完了！黄思雅真的是太毒了！一个女人怎么能狠到这种地步。明明错的是你，可就是为了要一个面子要，黄思雅就能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她简直是——
这一刻，乔伊灵觉得黄思雅和杨芸嫦深深重合在一起，这两人是属于一类人。一样的恶心一样的狠毒一样的不是人。
忽然，乔伊灵笑了，“话说黄思雅的哥哥黄泊君运气可真好。之前可是黄泊君一直包养着柳香香。后来黄泊君腻了柳香香，转而有了新欢，而柳香香也勾搭上了其他男人。在柳香香离开黄泊君没多久，柳香香就被发现得了梅毒。那时候的黄泊君据说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还是过了一年，大夫也说黄泊君没事，黄泊君才渐渐放下心。
这一次黄思雅要找女人算计我五哥，黄泊君可是力挺他的旧情人柳香香啊。这份如山恩情，我乔伊灵怎么能不替我五哥报答一番呢。我这人啊，要是不报恩，我这心就不舒坦，怕是要轮到我吃不下睡不着了。”
“报恩”两个字，乔伊灵咬得重重的，谁都能听出乔伊灵的咬牙切齿。
夏荷眼睛一亮，“小姐您打算怎么做？奴婢一定支持你！”
“不是说了嘛！我要报恩啊！我得好好谢谢黄泊君和黄思雅的恩情！黄泊君运气真好，他竟然没染上梅毒，我就好奇了，一个人的运气是不是能一直这么好呢？要是黄泊君再和柳香香在一起，他是不是——”
夏荷有点听懂了。春雨眼底也闪过一丝光亮。
“小姐英明。小姐要不要奴婢这就去安排？”春雨抿着唇道。
乔伊灵点头，“嗯。现在就去安排。黄思雅喜欢安王啊！不对，安王今年都快三十了，年纪比黄思雅大许多。黄思雅怕不是喜欢安王那个人，而是喜欢安王所代表的权势地位吧。我倒想看看等黄思雅空有豪情壮志，却无法继续向上爬，她会不会比死更难受。”
“对黄思雅那种人来说，那一定是生不如死！”夏荷兴冲冲地回答。
三日后，乔伊灵得知李慧生邀请乔锦喝酒，乔伊灵嘲讽一笑，果然——
乔伊灵提前一天请乔锦来她的院子。
乔伊灵看着眼前满是笑意的乔锦，心里却觉得酸酸的，同时她还生乔锦的气，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怀疑呢！
“五妹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啊！”乔锦再傻也看出乔伊灵的脸色不好。
乔伊灵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饮而尽，以强大的自制力重新恢复了正常脸色，“没事。可能我昨晚睡得有些不好。”
“五妹，你怎么会睡得不好呢？是不是最近管家太辛苦了？管家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是没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五妹你还年轻，可别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乔锦一脸关心。
乔伊灵点点头，“嗯，多谢五哥关心了。我知道了。五哥啊，我看你的脸色似乎很好，你是不是碰上什么喜事了？”
乔锦兴高采烈道，“是啊！伊灵我跟你说，慧生明天请我吃酒，他说他知道在青青的寿宴上对我太过分了，所以打算请我吃酒道歉。”
看着乔锦一脸喜色，乔伊灵的心更堵了，她这五哥难道就一点不对头的地方都没察觉到吗？人家请他吃酒，他就兴高采烈地去。自己这五哥不被害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乔伊灵都觉得奇怪了。
乔伊灵深吸一口气，状似无意地开口，“五哥啊，你难道就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对的？有什么不对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伊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乔伊灵原想让乔锦吃个大亏，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但是看到她五哥这么蠢，乔伊灵快控制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了。
“五哥，你难道就没察觉李慧生对你的态度很有问题。你可还记得他在青青的生辰宴会上说得都是什么鬼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乔锦沉默了，但还是开口道，“伊灵我知道你生气。我从小是跟慧生一起长大的。慧生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人不坏的，可能那时候他是哪儿受了气，或者不知道怎么钻了牛角尖，亦或是——谁不会犯错呢，我能原谅慧生的。”
乔伊灵晕！她都不知道自己五哥竟然有当圣父的潜质！
“五哥你就没察觉李慧生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乔伊灵不死心地继续。
“伊灵我知道你是为我抱屈。但是慧生不是知道错了嘛！慧生是我表哥，我这么计较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了心胸宽广一点不是。伊灵你说是这个理不。”
乔伊灵被乔锦说的已经没脾气了，自己这五哥真的是太傻了。就李慧生那番话，话里话外都是为黄思雅抱不平，只要长了耳朵的应该就能听出来。为什么自己五哥就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呢！这简直是——
“伊灵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伊灵我不聪明，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就直接说。我一定会知错就改的。”
这一刻乔伊灵都想把一切都告诉乔锦，但是为了乔锦的成长，乔伊灵硬生生忍下了这种冲动。
“没。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所以身体不太舒服，脾气有些暴躁。”
是吗？乔锦对此很怀疑。
乔锦离开后，夏荷忍不住开口，“小姐要不还是把事情真相告诉五少爷吧。奴婢说句大胆的话，五少爷这样真的跟傻子似的，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你看不下去，我也一样看不下去。但是这一次我非得叫五哥好好涨涨记性不可。单纯不是错，但是五哥以后是要当一名武将。武将不是只靠打打杀杀，武将也是需要脑子的！你们说，我五哥像是有脑子的样子吗？”
乔伊灵身边的丫鬟都不开口了，只能讪笑。
“吃一堑长一智。不求五哥一夜间就成为聪明人，但是好歹长点心，别这么容易就被骗。春雨，明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乔伊灵问道。
春雨立即回答，“小姐您放心吧，明日的事情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希望黄思雅能喜欢我送她的这份大礼。”乔伊灵美眸一闪，似笑非笑地开口。
翌日
李慧生邀请乔锦在天香楼的梅花厅吃酒。
乔锦到时，李慧生已经在了，桌上也摆满了菜肴还有美酒。
“这么多菜。慧生你太破费了吧。”乔锦坐下后看到有这么多菜肴，微微有些讶异。
李慧生摆摆手，然后亲自为乔锦斟酒，“这么点菜肴不算什么。表弟啊，之前在青青的生辰宴上，我一时糊涂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你不会怪我吧。”
“慧生我从没怪过你。我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我回去就把那些话给忘了。”乔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开口。
李慧生触到乔锦那明亮清澈的眸子，心神一晃。忽然间，李慧生有些羞愧，哪怕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说的那些话非常伤人。可是乔锦是真的不在乎。对比乔锦的坦然大方，李慧生发现自己有些狭隘了。
李慧生对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有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迟疑了。扪心自问，要是换做自己，莫名其妙地被硬塞一个女人，他能乐意？他都不乐意的事情，乔锦又怎么会乐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李慧生很明白。
李慧生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表弟，咱们就喝酒，这菜就别吃了。”黄小姐说了，酒和菜加在一起才会出问题，他决定收手了。
乔锦正吃着菜，一听李慧生的话顿时傻了，李慧生也傻了，他刚才想得太入神，没发现乔锦已经动筷子吃菜，顿时吓坏了。
“我说慧生你不会是点了这么多菜，但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没钱付账吧。没事。不够的部分，我帮你付账。我对你好吧。”
李慧生差点没气得吐血，他哪里是心疼什么菜钱！算了算了，他不吃菜只喝酒，只要他保持清醒，到时候这傻小子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只吃了两杯酒的李慧生头渐渐晕了，奇怪了，他明明只喝酒，没吃菜啊！这酒也没见有多烈，他怎么喝了两杯就觉得头晕呢？
李慧生彻底晕过去时，耳边依稀响着乔锦的惊呼声。
乔伊灵也在天香楼隔壁的酒楼第二层的一个包厢内等着，天香楼那儿有人盯着，她一点都不担心，正坐着喝茶，门忽然被打开，祁云笑着反关上门，然后坐到乔伊灵身边。
“担心你五哥。”祁云淡淡开口。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安排好了。五哥绝对不会出事的。我就是有些着急我五哥这智商。你说我五哥该怎么办啊！”乔伊灵这担心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这会儿祁云也有些感同身受，“我也有些担心啊。我原是想将你五哥安排去西域的。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仔细观察，西域怕是不适合你五哥。岭南那儿，你五哥的生父在，总不能为了调你五哥过去我就把你四叔调走，一个在岭南呆了这么多年，一个刚过去，谁该留下也是一目了然的。你五哥只适合做一员猛将，我打算让他去平城。”
乔伊灵蹙起峨眉，“平城？那不是天启与东陵接壤的边境？”
“嗯。你五哥适合那儿。平城有郭源通做主帅镇守，你五哥去那里只需要发挥他的特长当一员猛将。”
乔伊灵沉默片刻，“你问我五哥吧。这是我五哥的前程，我不多嘴。”
祁云挑眉，不再开口，他知道乔锦是一定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