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江宁没有兴奋到乱了思绪，更没有直接拨通戚尧的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他只是兀自傻笑了一会儿，然后郑重的把手机放回兜里，努力挺直脊背，扬着头笑呵呵看了看蓝盈盈的天。
天边那朵白净绵软的云，看起来像极了曾经戚尧指给他看的那一朵。
这一幕刚好被出门来找他的东子看到，东子狐疑地挑了挑眉，抬手成拳在江宁肩上轻轻捶了一下。
“我说兄弟，你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江宁“嗯”了一声，回头一看是他，立马咧嘴笑眯眯：
“兄弟，你看过那样的爱情故事没有，就是两个人本就互相喜欢，然后在未来的岁月里一起加油努力，齐头并进，慢慢变成了各自曾经幻想中的样子，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东子无语撇嘴：“我不看童话故事！”
江宁条件反射一样翻了个白眼：“那你记不记得以前学过一首诗，叫致什么的？意思就是两个人并不互相攀附，而是共同努力着向上攀援？”
东子看傻子一样白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我不看自然节目......”
“我可去你的吧！”江宁一句气话说得无比自然又乐呵，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下巴上轻轻搓了搓，“我知道你这是在故意气我，你分明就是嫉妒我！”
不明所以的东子实在无可奈何，也懒得再跟江宁打哑谜，只露出一副“自求多福吧”的表情，叹出了一口“这孩子彻底没救了”的浊气，转身晃晃悠悠离开。
江宁也不管他，只看着他的背影傻笑，心里却已经幻想起了多年之后，如果他和他们家的女朋友真能各自功成名就，成为别人眼中口中的神仙眷侣，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别说，还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兴奋又满足！
江宁开心够了，抬手弹了弹大褂上的褶皱，意气风发地转回身往回走，越过所有的媒体直奔正在一旁休息的主持人走去。
主持人一脸茫然地抬头，狐疑着看他一眼，试探性开口：“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江宁笑眯眯，却不走，就那么背着手在主持人身边站着，半晌再次开口，“我能不能打听一下啊~咱们这次海选比赛，应该也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主持人愣了一下，抿起嘴唇兀自垂下头想了想，轻“嗯”了一声：“大略估算一下，应该也不会有太长时间了？怎么？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江宁乐呵呵点头：“是啊！想家了~”
然后低下头掰着手指头算计，小声嘀咕：“要是过几天就能结束，就妥妥的能赶上了！嗯，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主持人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搞得一头雾水，特别想开口问一句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可想了想又觉得彼此还没熟悉到那种地步，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憋了回去，见他没有再发问的意思，也就兀自忙了起来，由着他一个人去了。
而此时此刻的江宁，当然也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他的。
他正在心里暗暗算计着距离戚尧的生日还剩下多少天，想象着海选彻底结束后，自己能趁着短暂的一段休假时间好好陪陪戚尧，也许还能带着她去一些想去的地方走走，尝尝之前从没有吃过的美食......
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每天都充满着阳光。
此时此刻，身为事中人的戚尧正在马老爷子家，跟着老爷子学习自正式开课之后的第二段戏曲。
其实，无论是对于戚尧还是潘雅欣来说，这些传统曲目都是并不陌生的。
但是说到具体的唱法和细节之处的具体处理，老爷子所教给她们的方法和从前相比自然是大相径庭的。
就像是很多自然艺术的创造一样，其实自有戏曲历史开始就并没有哪种唱法更好，哪种更坏这种说法。
各门派之间的艺人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共同传承传统艺术的感人事件向来屡见不鲜。
可有美好的，自然而然也就有阴暗不堪的。
也有这样另一部分人，长期固守着门派门别之间的成见不放，无论如何就是看不惯其他人的艺术，并且绝不允许自己的传人学习其他任何人的技艺。
而现如今，当两个姑娘同样踏进了很多前人曾走过的旅途中来，却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番感受。
马老爷子为人胸襟宽广，像极了看破红尘之后的隐居世外的高人，因而在处理这所有的细节时，行事风格也很不一样。
他并不强行要求两人一定要抛弃从前师父教给的东西和技巧，也不强求两人必须要在多长多长时间之内彻底将自己教给的东西融会贯通，他更希望姑娘们学会的，是合理的融合。
在老爷子看来，艺术其实从来都没有区分，门派也不过是时代和艺术发展的必然媒介，真正能相互区别出来的只有艺人本人。
所谓的门派唱法传承，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具体到某一个艺人身上，当他或她站到舞台上充分展示出了本派的技艺技巧，再融合上自己的舞台风格而成的全新解读。
也许偶尔，还会带上些其他门派的细节技巧。
正因为这样，无论是戚尧还是潘雅欣都好，实则跟马老学起艺来并没有超出了自身承受能力的压力。
顺理成章的，因为压力小了，师徒之间的关系也就远比她们曾经想象中要更加融洽。
又结束了新一轮的练习，马老爷子张罗起茶局，招呼姑娘们过去休息。
戚尧像往常一样，坐到老爷子身边替他揉起了肩膀，潘雅欣大咧咧喝下一大口茶，坐在另外一边，盘起腿来，笑眯眯盯着戚尧和老爷子看。
“我说师父~不是我说，您有没有觉得收了我们两个徒弟是一件特别开心幸福的事儿啊？”
马老爷子享受着眯起眼睛，笑眯眯“哦”了一声：“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这还用说吗？”潘雅欣笑哈哈，“我们两个一个能像是闺女一样细心伺候您，一个能冒充喜剧演员随时随地逗您开心，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