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遍地狼藉，已经断了电的测试间。
透过自破碎的天花板上垂下的，喷着火花的各种电线所带来的微弱光芒，他们看到凌霄站在已经彻底被摧毁的测试间中大口喘着粗气。
喘了几秒后，凌霄忽然身体一软，径直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靶机已被彻底摧毁。
朗基努斯之枪所过之处只剩下残骸。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地下12层。
武装雇员和负责保卫这层的粒能师们纷纷冲了进来，包围了测试间。
文清寒连忙冲出观察室，驱散了这些以为测试间内发生什么可怕事件的粒能师和武装雇员。
等她回到观察室时，震惊地发现岑南天居然在和陈迎、方白鹤讨论继续测试。
文清寒不由怒火中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以他目前的实力，这个b3级菌兽就是他的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岑南天正要开口，旁边的唐娴却抢先说道：“文馆长，您作为E区离渊阁的馆长助理，应该比我清楚此时的E区正处于什么样的危险中。”
“就算E区处于再大的危险之中，我们也不至于让一个极富潜力的年轻人断送前途，甚至是为此而死！”
“他有这份觉悟！”
“你怎么就知道他有这份觉悟！？”
“因为这是每个粒能师都应该有的觉悟，如果站在里面的是我，我会非常高兴，并且满怀骄傲地去死。”
“唐娴，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我的态度摆在这里了，我不同意继续测试。”
说着，文清寒闪电般地释放出粒能。
成百上千条银蓝色粒能线几微秒内便已洞穿了唐娴的咽喉、心口与肩胯。
这一举动瞬间便让观察室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与唐娴、岑南天等人一同到来的苍白之瞳成员瞬间摆开了战斗阵型。
同样的，包括萧红叶在内的E区离渊阁成员与其针锋相对。
文清寒冷声道：“立刻停止测试，不然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一个泯灭良知的畜生。”
即便生命已经被文清寒攥在手里，但唐娴依旧非常镇定：
“在这里直接杀了我？我觉得你舍不得，因为你是织命学派的，你应该用你们那些肮脏的手段榨干我，折磨我，然后再杀了我。”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这么做。”
说着，文清寒双手稍稍拽动洞穿了唐娴身体的粒能线。
剧痛让唐娴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紧紧攥着双拳，直攥得指节发白。
文清寒柳眉轻蹙地看着面色略有些潮红，呼吸开始逐渐沉重，但却完全不挣扎，也没有任何想要挣脱迹象的唐娴。
相反地，她隐隐感觉唐娴似乎很享受自己的粒能技所带来的痛楚。
唐娴转向了岑南天：“继续测试，哪怕文馆长杀了我。”
文清寒的目光瞬间由疑惑变得冷若冰霜：“唐娴，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岑南天却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上官御天开口了：“看来咱们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咱们公平些，由三位首席投票决定吧，没必要搞得血流成河。”
文清寒看向了龚兰。
龚兰则笑了起来：“看来小文你这些确实大有长进，动手时不再像之前那样拖泥带水了。”
虽然她的话看似和眼前的话题无关，但却在实际上表明了立场。
当然，更加表明立场的，是她在双方对峙一开始便故作若无其事地将剑拔出几寸，而后又插回去，如此反复的动作。
龚兰表明了立场后，球就被踢到了方白鹤和陈迎那儿。
方白鹤和陈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人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中。
要是不放弃，真动起手来，自己两个非战斗粒能师再加上后面那群苍白之瞳，估计都不够龚兰自己一个人砍的。
更不要说这儿还有文清寒等一票高手。
但是放弃的话，如此宝贵的机会可是再难得了。
毕竟等凌霄再成长些，就很难再让他如此逼近“根源性数据”了。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观测室的门忽然开了。
穆念白带着龙洋和潜麟二人走了进来。
一进门，穆念白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先是一愣，旋即笑道：
“哎呀，潜麟，龙洋，咱们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这是什么大戏？干妈你终于下定决心要砍了方白鹤这酸秀才了？”
龚兰不禁笑道：“我不说过吗，在外人面前要叫我大导师，小笨蛋！”
穆念白笑得更灿烂了。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龚兰身边，笑吟吟地看向对面的方白鹤和陈迎。
方白鹤见到穆念白后，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惊恐：“你……你怎么在这里？”
穆念白耸耸肩，很无辜地说道：“在脑神被解决之前，我暂时归E区离渊阁管辖，当然是上官馆长邀请我来的喽。”
说着，穆念白朝测试间里看了看：“听说你们在虐待凌霄，诶，我可告诉你们啊，当心让文清寒给砍了。”
说话的时候，异色粒能环绕在她的指间。
方白鹤不禁怒道：“上官，这么重要的仪式，你为什么要叫个玷污者过来？！”
龚兰厉声喝道：“方白鹤，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文清寒不禁有些想笑。
这龚兰对穆念白视如己出，眼下方白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玷污者”这个词侮辱她，不挨砍才有鬼呢。
上官御天耸耸肩：“我叫小白来也是为了测试，毕竟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只有菌兽。”
“对喽，毕竟我们玄色学派还兼顾清理叛徒和谋杀同袍者。”
穆念白笑嘻嘻地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虽然她的神情如此，但手上却展现出了杀人的活计——
异色粒能在她的手中凝聚为了一柄巨剑。
很显然，穆念白是上官御天刚刚叫来的。
目的已经非常明确。
谁再继续实验，谁就是虐杀同袍的凶手，玄色学派就能正大光明地清理掉他们。
穆念白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玄色学派的身份，以及玄色学派拥有号召、征集任意粒能师讨伐叛徒和谋杀同袍者的权力。
就算她不是这群苍白之瞳的对手，也可以直接号召包括龚兰在内的粒能师干掉这群苍白之瞳。
虽然方白鹤与陈迎极其不情愿，但相比于根源性数据，二人还是更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
于是，二人在穆念白出现后没过几分钟就选择了放弃。
文清寒几乎立即收了粒能，焦急地喊道：“快叫医官进来！”
穆念白淡淡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他们了，现在只要开门就行了。”
话音未落，地下12层的大门再次被撞开，一群医疗粒能师冲了进来。
见此，穆念白笑吟吟地走向了岑南天：“麻烦让一让，别当着医官们救人。”
岑南天对她怒目圆睁。
穆念白却不以为然，直接撞开岑南天，走到控制台前，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边缘快速地轻点几下：“让我看看哪个是开门键……算了，不找了！”
话音未落，穆念白将自己的粒能导入了控制台中。
几秒后，控制台上便冒起了青烟。
测试间的大门打开，一群医官顿时冲进去将已经坐起身的凌霄给架了出去。
……
文清寒坐在凌霄身前，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愧疚。
二人已经这样沉默地对坐了快半个小时。
凌霄不想说话，因为很累，在测试间里的经历简直比和那只节点菌兽打了一架还要令他感到疲劳。
而文清寒不说话，则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很想开口，但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终，还是凌霄开口道：“清寒姐，你盯着我看了可半个多小时了，你有啥想说的就说吧。”
“就是……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怎么了？”
“让你参与这个测试是我迄今为止犯下的，第二大的错误，我应该选择一种其他的方式，或者是再等上一段时间之后，等你再成长些，足够承受接近根源性数据之后再说。”
“根源性数据？”
“嗯，在你之前，曾经还有人得到过朗基努斯之枪，当时的离渊阁也对他们进行了测试，只是除了高离渊的妹妹高浅霜外，其他人离根源性数据都太远了。”
“照这么说的话，离渊阁对高浅霜的研究不是已经取得了相关成果？为什么还要我参与测试？”
“不，在那场研究里，当时还叫云中阁的离渊阁也只是接近了根源性数据，摸到了门槛而已。”
“既然这样，继续下去不就行了？”
“问题就在这儿，人类针对朗基努斯之枪的首次研究就是在接近了根源性数据，呼之欲出的时候中断了。”
“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相关资料是绝密，当初被保存在了‘云中阁’的17号部门，后来云中阁改名离渊阁时进行了机构改组，17号部门是今天的苍白之瞳，我和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
今天更是和他们动了手，他们肯定不会让我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