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一九虎目含怒，厉声斥道：“你竟敢对世子无礼？来人呐！将其拿下，我要锁了他，带到御前治他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扭转头，脸上厉色不见了，十分恭谨的对“宋彦”道：“武德卫欺人太甚，万万不能叫他们在府里乱搜乱闯。”
“宋彦”略一颔首，对立在身侧的四九五九道：“我要进宫去跟祖父问个明白。”
一九等人明白，所谓进宫无非是帮真正的世子拖延一时是一时。一九心里忐忑极了。武德卫和刑部来势汹汹。此事必定不能善了。但愿世子爷能用先生留给他的黄符速速离京。否则……真就来不及了。
四九五九齐齐应是，迈步上前去抓阿克手臂。一众武德卫纷纷拔出佩刀挡在阿克身前。
两厢人马剑拔弩张。
陆珍颦起眉头，盯着“宋彦”看了片刻，附在陈闻礼耳边，低声说道：“你看世子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怪？哪儿怪了？陈闻礼觑起眼睛，视线越过众人去看“宋彦”。他拢共也没见宋彦几次。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是眼前这人似乎不太像人。
脸色稍显苍白，眼神木木，语调平平。换做寻常人兴许看不出这些细微的差别。但是他们是术士，自然知道用法术幻化出的纸人是什么样子。
陈闻礼拽拽孙恪衣袖，孙恪对他点点头。显然也看出“宋彦”并非宋彦，而是纸人。
“不能由着他们拖延下去。”孙恪对陈闻礼说道：“真正的世子怕且已经逃了。”
陆珍睨了眼身后的假山。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黝黑深邃，仿佛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藏匿其中的术士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垂眸思量片刻，对陈闻礼道：“赶紧把这边的事儿了了。我好赶紧回去陪祖母说话。”
陈闻礼偏头去看陆珍，“您想怎么了？”
陆珍从荷包里翻出一张黄符捏在指尖，“我把世子变回纸人儿。陈神机使戒备着点，谨防假山里头的术士狗急跳墙。孙神机使还跟刚才说话的一样，护着点武德卫。”挑眉去看孙恪和陈闻礼，“您二位意下如何？”
“成！”
“就这么办！”
他们仨商量的当儿。一九还在跟阿克扯皮。
阿克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对方就是嚷嚷的声儿大，却是明显有所顾忌而没有真正动手。
当然了，动手他们也不惧。
武德卫怕过谁？
而且，凉王世子也太冷静了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愣是不怒不气。站在那儿冷冷淡淡没什么反应。
兴许不是冷静。这叫喜怒不形于色。很厉害的人才能做到。阿克紧紧盯着“宋彦”看了又看。
他年纪也不大，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以后还了得？
正琢磨着，忽然有个黄灿灿的东西从他眼前飞过，直奔“宋彦”而去。阿克暗叫声：那是个什么暗器？还怪好看的。
说时迟，那时快。符纸“嘭”的撞在“宋彦”脑门儿，腾起一股浓浓白雾。瞬息间，“宋彦”化作一张轻飘飘，折成人形的符纸静静躺在地上。
阿克大骇，瞪圆眼睛扭转头去看陆珍。
小陆胆子真大啊。她竟然把世子给变成纸了？！
这下可好，省了不少事。
她立了大功！
一九四九见状呆呆愣住。先生留下的替身就……没了？
完蛋！没了替身光是他们几个根本镇不住武德卫和刑部。
陆珍清清喉咙，背着手从人群中走出来，手指着地上的黄符，朗声对一九等人说道：“你们也都看见了。藏匿于凉王府的术士用法术用符纸化作世子。而真正的世子而今不知身处何处。你们还拦着不让搜，就是同谋！”弯下腰捡起符纸抖了抖沾在上面的土，“亦或是，你们根本就是吃里扒外，伙同外人谋害世子的家贼。”
小陆给他递梯子，他得顺杆儿爬呀！
阿克大声嚷嚷，“把他们锁了！带到御前治他们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一九等人有心反抗也是力有不逮。武德卫加上衙差人多势众，他们几个哪里是对手。
陆珍趁乱赶紧跑到陈闻礼身侧，“那人没露头？”
陈闻礼缓缓摇头，“没有。”偏头看向陆珍，犹疑着问道：“那人真的躲在里面？”
陆珍不爱听了，“我的祝寻星符不是吃素的。”拨开陈闻礼，脑袋探进山洞里，扬声问道：“有人没有？你不出来，我进去了。”
陈闻礼苦着脸劝，“您图什么啊这是？里边多黑啊。我给您弄个火折子。”
陆珍朝身后摆摆手，“用不着。我看得见。”说着，整个人没入洞中。木香赶紧越过陈闻礼紧随陆珍走进去，“姑娘，等等奴婢！”
陈闻礼急地直跺脚。孙恪两手拢在唇边，对着洞口压低声音唤道：“陆五姑娘——快出来——”
然而，不管他声大声小陆珍都听不到了。
这座假山内有乾坤。
陆珍进到其中向前走了约莫五六步，眼前便现出一丝光亮。再走五六步，出现了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木香紧紧拽着陆珍衣袖，雀跃地说道：“哎呀，两头是通着的。真好玩！”
说话功夫，一股冷风拂在脸上。木香十分疑惑，“这是个风口？”
“不是风口。”陆珍迈步走出洞口，“是十二督门阵。”
木香也出了洞口，“就是那个十二步连接两地的阵法？”
“正是。”陆珍肃然打量眼前景致，“这是……五明山。”
木香四下逡巡，寿安寺破旧的匾额就在眼前，她皱起眉头，低声嘟囔，“呀！是寿安寺！”
又是寿安寺。陆珍迈步就走，“看看去。”
寺里的和尚下山化缘去了。但等化到足够的银子修缮寿安寺。寺中一片死寂，陆珍和木香两人一前一后，一间间禅房看过去。
并无异常。
陆珍拧起眉头。既然十二督门阵连接凉王府和寿安寺。那很有可能是寂善设下此阵。也有可能是家养术士。
不论是谁，目的不言自明。
无非是方便宋彦在这两地往来。如此也就坐实了寂善跟凉王府的关系。
又是杂种夜叉，又是家养术士。凉王还真是不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