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二师弟说有重要的事情求见。”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小徒弟在听到他说“吾的徒弟，当寿与天齐”的时候一副吓坏的模样慌忙告退，导致自己最后也没有说完想说的话的濯卿辞有些闷闷不乐。
现在的人修仙，不都是为了长寿吗？
还有荣耀。
荣耀？
他的徒弟不需要去争这些，做他的徒弟什么都可以得到。
那些破梦反反复复折磨了濯卿辞好些时日，从刚开始听见有孩子喊“爹爹”到自己似乎抱着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小姑娘逗，一刻也不消停。
每次濯卿辞想起这些梦便开始莫名其妙想念在外面耍的小徒弟。
索性问问夭夭愿不愿意做他女儿。
一向随心所欲的濯卿辞想。
那些梦必不可能是真的，但是折磨的他烦的很。
抛开烦人的部分不谈，有个孩子赖着自己喊“爹爹”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就找一个孩子做自己的女儿算了。
头疼的濯卿辞想着，面前浮现自家小徒弟的模样。
“师尊早呀！”
“师尊的头发好柔顺，夭夭可以给师尊梳头发吗？”
“师尊可以帮我看看药书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似乎把“师尊”两个字换成“爹爹”也很合适。
他甚至为“能不能收夭夭做女儿”这件事起了一卦。
卦象恨不得让他马上把人抓来认他做爹。
从来不相信天命的濯卿辞盯着卦象沉默许久，眼睛开始发亮。
这是天意啊！
他本来看夭夭的姓氏就不高兴的很，这样还可以改个姓。
不过夭夭愿意姓“濯”吗？他本人是因为老宗主才有这个姓氏来着。
唔，反正比“楚”好听。
好不容易熬到小徒弟回来，濯卿辞彻底确认了小姑娘是真的不认识有血缘关系的人和对自己不排斥之后，准备询问她愿不愿意给自己当女儿。
夭夭可是说“最喜欢师尊”！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问小姑娘就被他一句“寿与天齐”吓跑了。
“寒清，寿与天齐不好么？为什么夭夭吓跑了？”
洛寒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问题踢了回去：“师尊是怎么想的？”
濯卿辞顿了顿，看着木雕花纹：“吾知道了。”
寿与天齐，仔细想想，似乎一种诅咒。
“师尊，二师弟要见您。”
洛寒清见自家师尊又开始游离，再次出声提醒。
要是师尊再不回，他的通讯令牌要把他的大腿震断了。
“念之？”
濯卿辞从“吾是不是诅咒了夭夭才把她吓跑了”的愧疚中回魂，疑惑：“他不是刚刚才走？”
“可能是想念师尊。”
濯卿辞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抬手示意随便。
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把小徒弟骗过来聊聊她愿不愿意做他女儿的事情来着。
不过二徒弟见他做什么？
不是天天见吗？
他小时候也没见得有多黏他这个师尊来着。
顾念之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师尊在一边走神一边用棋子拼格子。
“师尊。”
濯卿辞拼完最后一个小角，决定施舍一个目光给二徒弟。
顾念安躲在顾念之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位她好久不见的洵云仙尊。
濯卿辞自然在顾念之踏进归一宗的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他身上带了个不同寻常的厉鬼回来。
但是考虑到自家二徒弟喜欢这些半死不活的东西，便也没有分神去管，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敢把东西带到他面前。
百思不得其解的濯卿辞捻着手里的白玉棋子思考：莫非自家二徒弟开窍了，准备来一段旷世的人鬼之恋？
发展这么快都要见家长了吗？
他作为长辈是不是还需要包礼钱？
对方是鬼的话他包灵石还是纸钱？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在濯卿辞抬眼看见了那个所谓的鬼道侣地刹那烟消云散。
“你是......”
“见过洵云仙尊，小女顾念安。”
“师尊，她是我妹妹。”
顾念之挡在妹妹身前，帮她解释。
顾念安本是不怕濯卿辞的，濯卿辞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一般不会外放实力。
换言之，只要她没有触碰到这位仙尊的底线，她在他面前打滚他也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饶有兴趣地驻足观看。
但是哥哥师尊现在的目光有些让她害怕。
“吾自然知道她是谁。”
濯卿辞的目光停在顾念安身上，嘴里回答二徒弟的问题。
“当年你为了她甚至愿意去死。”
顾念安抓着顾念之的肩膀紧了紧。
“当年是弟子年幼不知，多谢师尊当年的提醒。”
“吾没有提点你什么，只是吾觉得你当年的决定毫无意义。”
顾念之垂眸不语。
“看，其实你现在还是不太服气。你大可以问问你妹妹怎么看。”
“要是哥哥为了陪我确实不值......”
濯卿辞指尖点了点棋盘上摆着的棋子，神色恹恹。
不知道为何，他头又开始痛起来。
“那仙尊觉得最后值吗？”
濯卿辞疑惑地扫了顾念安一眼，以为她在反问，答道：“吾不懂人类的感情。”
“真的吗？那平日里仙尊是怎么处理事务的。”
尽管在洛寒清眼里顾念安此般问话多少有些大不敬，但意外的是师尊连眉头也没有皱。
“靠推演。”
“那仙尊可否帮我推演一件事？”
濯卿辞微微点头，示意她说。
“如果天道有损，只需要牺牲一个孩子的性命便可填补，但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愿意，这是什么感情？”
“显而易见，人类的亲情。”
“那这个孩子死了，她的父亲为了她重新洗牌三界，那这个父亲是否爱着这个孩子。”
濯卿辞慢慢坐直了懒散靠着桌边的身子，淡漠的眸子直视着顾念安。
站在一旁的洛寒清越听越不对劲。
洗牌三界？
谁啊这么牛。
“你想说什么。”
“小女子只想问仙尊爱或是不爱。”
“吾没有孩子。”
顾念安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哥哥。
顾念之点点头，示意师尊确实没有。
没有孩子？
顾念安无视上头濯卿辞明显不太好的脸色，继续开口：“这只是个假设。”
空气安静下来。
“那这位父亲自然是，极其爱的。”
洛寒清：？？？？
这能不爱吗？
这父亲完完全全是个女儿奴吧？！
“但是他连自己疼爱的女儿也护不住，死后才如此大动干戈，也许是在做戏给旁人看罢了。”
没想到后面还有半句的顾念安：？？？？
您怎么还自己骂自己？
“可是这位父亲告诉我，他不懂人类的感情，他不认为自己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着他的女儿。”
洛寒清：？！
不是，要不还是直接点名吧。
“洵云仙尊，你觉得这位父亲，到底有没有说谎。”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几千年前和我做交易的那位，到底在想什么。”
“念之，吾一直不知道你妹妹这么能讲故事。”
感觉到师尊真的开始有动怒的气象的顾念之抿唇不说话。
“夭夭。”
顾念安的话音刚落，门外劈下一道天雷。
“夭夭？”
顾念安没有继续说，转眼看了看门外。
“仙尊。”
濯卿辞挥手将自己的本命灵剑召出，让它自己插进门口的石砖里。
本命灵剑荡起金色的光芒。
“您的实力居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濯卿辞猛地站起来，慢慢向顾念安走去。
其他两个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在濯卿辞的威压下无法动弹。
“你在恨吾，为什么？因为吾当初不让念之下去陪你？”
顾念安丝毫不惧，甚至还扯起嘴角。
“不，在这件事上，小女子感谢您。只是......”
外面的天雷又劈下来，却被本命剑的灵波道道弹开。
“只是感慨世间男人果然不值，爱人如此，父亲亦是如此。”
屋子里的威压逐渐加强，地上的石砖甚至隐隐出现裂痕。
“濯卿辞，原来你一直在做戏给旁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