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从不做戏给任何人看，以及，不要打夭夭的主意。”
顾念安像听见什么绝世笑话似的笑了起来。
“看，您又在做戏给别人看了。”
濯卿辞平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屋内的威压被收起，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喘了口气。
濯卿辞移开目光，手指微动，修复了屋内损坏的物什。
“顾念之。”
“师尊。”
“你妹妹大概是混了旁人的记忆进去，你带回去自己去看看吧，吾这次不记她的大不敬。”
神色淡漠的仙尊收回了外泄的情绪，重新坐回位置上，单手托腮去看棋盘。
院内的天雷依旧在一道一道劈下，道道硬生生拐弯劈在濯卿辞插在院子中央的本命灵剑上。
“好吵。”
濯卿辞轻声开口。
屋外的灵剑动了动，转身向天上冲去。
很快屋外恢复了晴朗。
“您已经成了天道？！”
“大概算半个。”
濯卿辞手里的棋子落在刚刚被打乱的棋盘上。
“那种事情，很重要吗？”
顾念安有些意外。
她知道洵云仙尊本身实力就深不见底，她口出不逊本就没打算往后还在他面前碍眼。
但是可以让天雷离开......
她可能懂他为什么会忘记了。
“我有一个请求。”
濯卿辞“啧”了一声。
还在震惊二师弟的妹妹怎么那么勇的洛寒清疯狂咳嗽了起来，要不是担心现在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师尊一点就炸，他恨不得走过去踹一脚二师弟的屁股。
师尊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快把你妹妹带回去！
一向沉稳的顾念之似乎是突然聋了般，没有搭理一旁疯狂咳嗽的大师兄，反而上前一步。
濯卿辞施舍了他一眼。
顾念之在平日和气无所谓的师尊眼里看见了怒气。
他现在应该马上把念安带走的。
顾念之心想。
但是......
“师尊可否听弟子的妹妹讲完。”
濯卿辞给了顾念之一个“不要得寸进尺”的眼神。
说实话今天师尊已经很好说话了啊。
顾念之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蹲下准备跪下。
“吾不喜别人跪吾，除非是吾要他下跪。”
顾念之抿唇。
“你是准备再死一次给吾看吗？”
洛寒清真心快崩溃，一边是他敬重但是看起来似乎要大发脾气的师尊，一边是明明看起来礼数周全但是满脸写着“师尊我要气你了”的二师弟。
哪个都不能揍一顿。
他只恨他们这个境界不需要吃饭，不然他可以借现在快要到饭点为由叫停......
等等？
吃饭？
“师尊，弟子有事想说。”
濯卿辞的目光移到自家大徒弟身上。
“快到饭点了，师尊今日不和小师妹用膳吗？”
濯卿辞思考起来。
听到关键词的顾念之眼神微动，恭敬开口：“师尊，万一念安还想说的事情和小师妹有关系呢？毕竟弟子亲耳听见小师妹说是她把弟子的妹妹从一个法阵里带出来的，万一弟子的妹妹想说小师妹身上受了什么伤呢？”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去原来的归一宗的院子静一静的濯卿辞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重新退了回来。
“说。”
顾念安瞅了眼哥哥。
“你起来。”
顾念安满意了。
“原本的归一宗里有一棵您亲手栽的桃树，树底有埋东西。”
“东西？”
濯卿辞强忍头疼，连话都懒得说成一串。
顾念安沉默了一会，重新挂上笑容。
“嗯，东西。”
紧接着她又补充：“也许您见到了便可以明白了。”
漂浮在空中的魂灵往后撤了一步，钻回了顾念之的耳坠里：“不过您见着还是没有想起来的话，那便罢了。”
回到坠子里的顾念安闭上了眼睛。
她刚刚为了抵抗濯卿辞的威压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在闭上眼睛前，顾念安朦朦胧胧地想着，要是他依旧记不起来的话，她就带着夭夭和她的那个小道侣走。
如果只有夭夭记得的话，那太不公平了。
她会洗去夭夭关于归一宗的记忆，让她无忧无虑地和她所爱的人在一起。
“东西？”
洛寒清：......
完蛋了师尊已经气到话也说不完整了。
“要是弟子的妹妹耍了师尊，师尊可以回来问弟子罪。”
濯卿辞冷笑一声。
“明明自己也不确定，还在这里嘴硬。问罪？吾何时因为这种事情罚弟子？”
说罢，抬脚便离开了屋子。
全身紧绷的顾念之猛地放松下来，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洛寒清伸手扶住了顾念之。
顾念之站稳后第一时间查看了突然气息微弱的顾念安的情况，确定她只是在休息之后松了口气。
“你不应该顶撞师尊。”
顾念之没说话，飞速抽出一块帕子捂住嘴咳嗽起来。
洛寒清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法继续说些谴责的话，站在那儿等他平静下来。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找的人里面可能有小师妹。”
“不可能！你之前不是也算过小师妹不在里面吗？”
顾念之遮住了帕子上的血，手心里燃起火焰将它烧的一干二净。
“我指的是师尊。”
“师尊？”
“师尊丢的，会不会就是夭夭？”
“你知道这不可能......”
“师兄，你不觉得很奇怪？”
顾念之的话太过于跳跃，洛寒清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什么奇怪？”
“你想，楚倾城之前也算跟着我们那么久，我们却一点怜惜之情也无，只是尽可能履行一个师兄的义务，比如阻止她被一些权贵骗走什么的。”
“你提她做什么？”
“师兄，你喜欢小师妹吗？”
洛寒清更加不懂顾念之想说什么了。
“当然喜欢，她是宗门里最小的孩子。”
“还有呢？”
“夭夭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孩子，天赋好也很努力，配得上归一宗。”
顾念之笑了笑，伸手搭上洛寒清的肩膀，直视着自家大师兄，慢慢开口：“可是师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做的事情，有一些楚倾城也做过......”
“那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我只是举个例子，要是换了一个人像小师妹那样对我们，你会喜欢她吗？”
洛寒清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你的话严格来说不具有任何参考性。”
“那苏明钰这种狐狸，是那种大街上看见一个小姑娘觉得合眼缘就带回来的性格吗？”
洛寒清沉默不语。
“我们归一宗的烂摊子我们都明白，楚倾城是师尊莫名其妙带回来的不算数。换作师兄你，你会带一个合眼缘的小姑娘回来吗？”
“不会。”
那根本就是在推无辜的人进火坑！
“我们当初把夭夭留下的理由是归一宗缺一个人，师尊回来发现会生气。”
“可是那个理由不成立，”洛寒清下意识接上，“如果师尊追究，那随便换个小姑娘充人头也不可能过关。”
“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顾念之觉得本来混沌的一切慢慢清晰开来，他马上要看见一切的本质。
“三师弟莫名其妙把夭夭带了回来，我们所有人，包括师尊，莫名其妙就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妹。”
“你的意思是？”
“有时候记忆消失了，身体还是会本能地记得一个人。”
“师兄，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像我们这种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对谁产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