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果然离开了。
裴礼知晓他还会再来,而下次再见面,多半就不会是此次这般风平浪静的场景了。
从云鹏之前简单显露的那几手来看,其实力至少也是天人境,甚至有可能还要在天人境之上。
当然,裴礼自认为他是问道境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远古大战,以李慕白战死而落下帷幕,在那场诸神之战中,除天道之外的所有神明,全都死在了李慕白破天弓之下。
而在那之后,天道为了防止再出现李慕白此类“麻烦”,便开始压制武道大境界。
这使得世间再也无人能踏入问道境。
另外,
天官可以随意调动天地规则之力,纵使是面对同境界的天人境,那也是立于不败之地,完全没有要在境界上形成碾压的必要。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天道为此界主宰,是绝对的超然物外,不可能为了手底下的区区接引使破例而放开境界压制。
如此种种,云鹏的战力应当是天人境中的天花板。
只是,寿元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
倏地,身后响起姜晓略显诧异的声音,语气中竟是还有些跃跃欲试之后的落寞。
她显然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裴礼此处的情况,等着盼着后者能动手,不曾想,双方就仅是单纯碰了个面,多少有些无趣。
裴礼收回思绪,回头望向手持弑神枪的姜晓,无奈一笑,“总有交手的一天,不必急于一时。”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路,找你做什么的?”
姜晓走了过来,“监视了咱们四五天,总不能没有企图吧?”
裴礼解释一声,“昆仑山问天宫的接引使,名字叫做云鹏。”
“问天宫接引使?”
姜晓不自觉的蹙起眉头,突然想起了一则昆仑山天道行宫的传说。
不过她依稀记得她师父曾说过,后者特意去过一次昆仑山,将整个昆仑山都走遍了,除了一些迷信长生的老家伙,没见到任何建筑,尽皆皑皑白雪一片。
她难以置信道:“世上真有天道吗?”
裴礼颔首,“真有。”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我与天道交过手。”
“什……什么?”
姜晓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裴礼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知后者不是在开玩笑。
裴礼简单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包括与天道摊牌的那次交手。
姜晓惊的目瞪口呆,好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看裴礼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回忆往昔,他们在芙蓉镇初次相遇的那次交手,最后关头若非裴礼使用暗器,她始终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可短短数年,裴礼的实力已经将她反超,甚至已经到了能硬接一道紫霄神雷而毫发无损的地步。
须知,昔日剑道魁首宁长风的一具天人分身,都险些被一道紫霄神雷生生轰爆。
最恐怖的是,宁长风硬抗神雷时四百多岁,有天人境实力,而裴礼抗天雷时十八岁,而且还仅有大宗师境界。
一道天雷,是宁长风的极限,却是裴礼的下限。
姜晓深吸一气,旋即缓缓吐出,身前的海拔一次起伏过后,这才将心中翻涌的思绪平复下来。
整理好思绪,她这才开口,“照你的说法,那云鹏应当是来者不善才对,怎么如此轻易地走了?”
裴礼猜测道:“当初天道被规则反噬,必须尽快闭关,想来是时间匆忙只能仓促下令。”
“你的意思是说,是昆仑奴会错了意?”
“应该是了。”
裴礼颔首,“我与天道几乎不可调和,天道不可能放任我不管,更不可能招我入问天宫。”
“也有可能是天道的诡计!”
姜晓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她想将你骗去昆仑山,等你到了她的地盘,那还不是任她予取予求。”
“天道为此界主宰,地盘哪里会仅限于一个昆仑山?”
裴礼不禁一笑,摇了摇头,“况且对付我一个大宗师,她应当没必要这么多弯弯绕。”
姜晓眨了眨美眸,再度开口,“那就肯定是昆仑奴想诱骗你!”
裴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说法还勉强有些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
“管他呢,反正昆仑山是去不得!”
姜晓本就是跳脱的性子,深谋远虑也不是她的性子,见左右猜不透,也就玉臂一挥,索性摆烂不去深究。
“既然已经跟天道撕破了脸,刚才就不应该放那个接引使走。”
姜晓美眸闪过一抹寒芒,“咱们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家伙给宰了,往后也能少一个敌人。
“我的本意是重开飞升之路,而非再来一次诸神之战。”
裴礼解释道:“若天道能主动打开飞升通道,我也不会去挑衅她身为主宰的权威。”
“难。”
姜晓蹙了蹙眉,“她若是能主动打开飞升通道,远古又怎么会有一场诸神之战呢?”
裴礼沉默不语,心中也知晓希望过于渺茫。
再度交谈几句,姜晓便是回去继续睡觉。
裴礼则是留在锁龙井,想要找出些许蛛丝马迹,然而,一夜过去,始终一无所获。
东方尽头的旭日冉冉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了两个裴礼的身上。
两个裴礼同时吐出一口浊气,旋即其中一道身影缓缓消散,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裴礼晋入大宗师已经有一段时间,其对分身的修行片刻不曾荒废,如今分身再也不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境遇了。
若是论强度的话,这具分身大概相当于成年男子的体魄,如此强度,还远远不能承受他本体的力量。
要想如真正的天人境强者那般以出窍神游的分身与人厮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裴礼缓缓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昨夜的风属实有些大,空气中都满是泥土的味道。
他驻足原地,并未立刻回村,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大一会,
一名体态丰腴的妇人挑着两木桶水往此而来,其走动间,扁担两头的水晃晃悠悠,其身前的伟岸也跟着起起伏伏。
两鬓青丝早已被汗水打湿,不似农妇的白皙肌肤挂着汗珠,好一个香汗淋漓,娇喘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