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蔚生都快哽咽了,大声道:“你要是相信我,为什么还把孔乙己给提上来?啊?你是不是想让他监视我?让他跟我打擂台?说话!”
看着高蔚生恨不得踩到桌子上的样子,在场另外三人都沉默了。
“阿弥陀佛。”
良久之后,玄奘一脸一言难尽的念了一句佛号,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戳瞎了。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听这种……
而孔乙己也麻了。
忍不住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跟谁打擂台?
谁跟高蔚生打擂台?
我吗?
孔乙己甚至笑了一声,心里还有点诡异的自豪。
好家伙,高大人居然这么把他当个人物看啊!
而李北玄也被高蔚生这一番声嘶力竭的质问给干沉默了。
太牛了。
这脑回路真的太牛了。
高蔚生是安陵容来的吗?
他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李北玄默然片刻,缓缓抬手揉了揉额角,仿佛在跟自己做心理建设。
冷静,冷静。
别跟喝醉的人一般见识。
可还没等他理清思绪,高蔚生那边又来了!
只见高蔚生伸手指了指李北玄,酒气翻涌中语带哭腔:“你说你,走就走,也不知道来跟我打个招呼!我都等了你半个月了,你连个帖子也不给我下!”
“结果今天你要请我吃饭,吃就算了,你还让孔乙己来给我传话!你什么意思?让他在我面前露脸呢?警告我他是你的人?!”
“我告诉你李北玄,你别把我当傻子,你这点小算计,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清楚个六啊。”
李北玄揉了揉额角,整个人都麻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高蔚生脑子里居然还有这一层阴谋论。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孔乙己是他的人……他不就是个管大乐坊的掌柜吗?
再说了,他就一小吏,哪来的本事和高蔚生打擂台?
然而,李北玄还没开口,高蔚生却已经又自顾自的继续控诉起来了。
情绪那叫一个波涛汹涌。
“你要是真信我,怎么不把安西彻底交给我?你说让我全权处理,可你把孔乙己弄上来跟我作对……虽然现在还没作对,但肯定会跟我作对!你这算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高蔚生已经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声音都带上了点破音:“你说你是不是不信我?是不是不肯彻底放手?是不是还想压着我?!”
孔乙己听闻此言,忍不住扶了一把墙,差点从小凳子上翻下来。
我上哪去了?
我哪天敢跟你作对了?
你现在在这儿借酒撒疯,把我一个芝麻小吏都拉进来做靶子,你还讲不讲理了?!
而玄奘此时,已经陷入了自动念经模式。
闭着眼睛就是一连串的“阿弥陀佛”,都快要念出rap节奏来了。
直到念完一轮,玄奘才干巴巴的双手合十,对高蔚生道:“高施主,你应当是误会了……”
他看人还算是准的。
李北玄这人虽说心机深沉,但也不屑于玩这种小心眼的手段。
更何况,若他真想扶持孔乙己上位,绝不会搞这么“欲盖弥彰”的戏码。
然而玄奘还没说完,就听高蔚生冷哼了一声,又是一脸怨愤的看着李北玄。
玛德,好重的怨气。
高蔚生现在这样子,跟死了孩子的可云也没什么区别了哈。
李北玄心里有些好笑。
高蔚生虽然指着鼻子质疑他,但他也不觉得生气,恼怒,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人简直是个活宝。
哪怕现在这情绪闹得天翻地覆,但李北玄就是气不起来。
反而忍不住想,要不干脆把高蔚生灌醉,明儿一早他就不记得今晚说了什么了。
只可惜。
高蔚生不光记得,他还在加码。
“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大了,就要把我晾在一边?是不是觉得我受了伤,就只能当摆设?”
高蔚生拍着胸口:“我告诉你李北玄,我能守得住安西城,就能把他经营好!你别想把我晾着另起炉灶!”
“我不是晾你……”
李北玄终于开口,语气却显得比他还无奈:“我这两天忙啊,你都不知道我忙成什么样子了,京城使者一来,我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操持,这不是刚忙完,就来请你喝酒了?”
然而高蔚生一听,又炸了。
“你还敢说!请我喝酒!你知道我多高兴?你说请我,我以为你是要跟我说兄弟情深,我都准备好……准备好听你夸我一句了!结果你呢?”
“结果你让孔乙己去传话!你让他传话!他!他一个小吏,凭什么替你请我?!”
而李北玄更无奈了,只好冲孔乙己抬了抬下巴:“跟你高大人解释解释。”
闻言,孔乙己嘴角抽了抽。
像是想哭,但又绷不住有点想笑。
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哆哆嗦嗦地开了口:“高大人,是这样的……您真是误会我了。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哪儿敢跟您作对呀,我……我马上就要把大乐坊那差事给卸下来了,其实就是侯爷……呃,李都护,他早就决定,把那地方交给您来整顿。”
孔乙己一边说,一边偷瞄高蔚生的脸色。
见对方眉头紧蹙,似是不信,便连忙加快语速解释:“我啊,说实话也干不来那些大差事,侯爷本来是想让我去管粮仓的,可我一听就慌了!我哪儿懂那些?”
“我本来就是安西本地的一个混子,嘴碎心滑,成天在市井里混,说好听点是灵活,说难听点就是油滑,压不住场子,管不好粮的。”
“所以一听说侯爷让我管粮,我赶紧就拒绝了,但侯爷说,调职的担纲已经交到府衙那边去了,我没办法,只好去府衙那边求您帮忙给改了。”
“而侯爷一听我要去府衙,就顺便让我跑个腿儿,请您来都护府吃个饭……您当我活腻歪了?跑到您门口给您上眼药?”
孔乙己说的诚恳,而高蔚生听到这里,也似乎觉得孔乙己这话说的合情合理。
隐约信了几分。
但转念一想,又冷哼到:“那你为何要主动揽下《安西遗闻录》这差事?还不是想要揽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