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好古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务,全心全意地留在徐光启家中,悉心照料病榻上的老师。
他不仅如此,还特意搬来一张小床,放置在老师的房间里。这样一来,当老师入睡时,张好古可以在小床上稍作休憩,但只要老师稍有动静醒来,他便会立刻起身,前去照看。
就这样,日复一日,张好古始终坚守在徐光启身旁,不辞辛劳。
经过数日的精心调养,徐光启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已经能够勉强吃下几口饭菜了。每当精神稍好一些的时候,他便会与张好古畅谈《几何原本》。
徐光启感慨地对张好古说:“我虽然对这本书进行了翻译,但可惜的是,我只完成了前六卷,后面的部分还未能完成。”接着,他满怀期望地看着张好古,郑重地嘱咐道:“希望你能继续将这本书翻译下去,完成整本的翻译工作。”
有时候也聊起《农政全书》,师徒交流中,说起甘薯的窖藏法,北方有冰冻,挖个地窖放甘薯,这样储存就可以留到第二年。
在徐光启最后的日子里,张好古愈加佩服自己的恩师。
我们课本中的,点、线、直线、曲线、平行线、角、直角、锐角、钝角、三角形、四边形……这些数学中耳熟能详的术语都是徐老留下来的财富,即使今天都还在用。
在徐光启生病的这段艰难时光里,孙元化也像个做贼心虚的孩子一样,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前来看望他。
徐光启见到孙元化后,并没有过多地责备他,而是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一定要和小师弟一起,将学问做深做大。他告诉孙元化,即使现在他可能无法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历史终将会记住他所付出的努力和贡献。
然而,徐光启心中始终牵挂着远在上海的儿子徐骥。就在他生病的当天,便有人送信去上海,告知徐骥徐光启病了的事情。只可惜,由于路途遥远,那封信还在路上,尚未有回音传来。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到了十一月,寒意渐浓。徐光启躺在病榻上,面容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他凝视着站在床边的张好古,缓缓说道:“致远啊,为师恐怕大限将至了。”
张好古闻言,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轻声说道:“老师,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徐光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时日无多了。日后,我的衣钵就只能由你来继承了。徐骥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他能力有限,无法承担起这重任。而你的大师兄更是不能露面,所以这一切都只能靠你了。”
张好古连忙说道:“老师,您对我如此信任,我定当不辱使命。只是我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无法胜任。”
徐光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谦虚,你的学问比他们二人都要强,做事也比他们稳重得多。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的。”说罢,他让人去书房拿出一叠厚厚的文稿,递给张好古,“这些都是我多年来的心血,现在都交给你了。到时候,让元化和徐骥帮着你一起整理,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将这些文稿发扬光大。”
张好古接过文稿,感觉手中的重量仿佛有千斤之重,这不仅是一叠文稿,更是老师对他的期望和信任。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然而,自那天起,徐光启的病情却愈发严重起来。他已经无法进食,只能靠一些流食维持生命,而且醒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张好古每日守在病床前,看着恩师那憔悴的面容,心中无比难过。
每当徐光启昏迷时,张好古都会静静地凝视着他,心中默默祈祷着老师能够早日康复。他不禁想起老师一生的辛勤付出和对学问的执着追求,如今老师终于可以休息了,他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就在八号这天,张好古正处于迷糊状态,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这声音来自昏迷中的老师,老师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而且还伴随着阵阵痰音,这让张好古心中一紧。
张好古不敢有丝毫耽搁,他急忙派人去请太医。没过多久,太医匆匆赶来。太医先是仔细地试了试老师的脉象,然后面色凝重地对张好古说:“快把老夫人一起喊过来吧!”
张好古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请徐老夫人。不一会儿,徐老夫人也急匆匆地赶到了病榻前。
太医看着徐老夫人和张好古,缓缓说道:“请老夫人节哀,请张大人节哀,徐大人怕是……怕是大限将至了。”说完,太医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好古和徐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两人都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张好古回过神来,他声音颤抖地问太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徐大人的病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能为力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张好古和徐老夫人听了太医的话,心如刀绞,但他们也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就在这时,只听徐光启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最终完全停止了。
刹那间,整个徐府都被悲伤的气氛所笼罩,一片素白。
崇祯帝听闻徐光启离世的消息后,悲痛万分,当即下令辍朝三日,以表达对这位重臣的哀思。不仅如此,崇祯帝还追赠徐光启为太子太保,这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同时,他赐予徐光启“文定”的谥号,这个谥号充分肯定了徐光启在文学和品德方面的卓越成就。
为了彰显对徐光启的敬重,崇祯帝特别派遣礼部尚书毕自严亲自主持丧祭仪式。礼部尚书是朝廷中负责礼仪事务的重要官员,其地位尊崇,由他来主持徐光启的丧祭,无疑体现了大明对徐光启的极高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