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那一念所感才让楚知禅离奇地去到了那个世界。
她明白过来她会穿书不是因为那见鬼的吃错药,而是她那时头晕得厉害将手撑在了舍友的书上,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发生后续的事情。
扉上提着的是那几个字,但是当舍友过来将书拿走时她们翻开一看“谢白衣”这个名字全然没了踪影,书里同样没有“楚知禅”,里面所谓的反派也替换成了另一个人。
扉页上的字变了,成了——好雷的书,避雷了。
舍友:“……”
我怎么好像记得不是这样的?
啊啊啊——!
不许笑我!!!
她们闹作一团,楚知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抬起头看向阳台外,暖阳酒下暖色的阳光,阳台那儿种着一盆向日葵,开得正好。
她忽然从心中生出荒唐的期许。
不过到底是不会妄想太多,楚知禅收回了视线。
楚知禅家就在京城,来接她的是爸爸楚天阔。
看见是楚天阔亲自来接,楚知禅心中还感到有些意外,“你把你的司机辞了还是你不打算干了?”
平时楚天阔忙得像个风火轮一样,都是让司机来接她。
楚天阔把她的行李箱放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算爸爸良心发现。”
楚知禅看了他一眼,没再纠着说:“走了,回家。”
她对着谁都是这样一个近乎命令的口吻,楚天阔倒也只是笑笑就帮她打开车门:“好。”
车驶上道路,外头的景物不断后退,楚知禅忽然问:“我妈呢?”
“她还有个讲座,晚点回来,”楚天阔说,“有什么想吃的吗?现在先打个电话回去给厨娘准备着。”
楚知禅说:“我看你和我妈面相都变了。”
楚天阔:“?”
楚知禅靠在座椅里:“为什么忽然决定这次给我办个生日宴?”
严格而论,楚天阔他们陪楚知禅过生日的次数不多。
他和姜医生都是两个大忙人,一个因为生意到处飞,一个因为手术忙了又忙,楚知禅幼时就被撂在家里,被他们叫来厨娘,保姆或是一些什么亲戚来陪她。
但楚知禅不需要,对于她而言,他们让那些人来陪她倒不如不让。
所以今年他们怎么就转了性子?
楚天阔沉默了一下,然后张口——
楚知禅:“拒绝煽情。”
楚天阔:“……”
“是你妈妈的决定,”楚天阔想笑,但有些勉强,“她说她做了个噩梦……”
……
回到家里时楚知禅莫名地在门口停了一下,她站了片刻,抬头看了看自家房子,然后在保姆他们的嘘寒问暖中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先是有点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拉开抽屉时看见里面的一盒黑白棋子。
楚知禅在半晌后叹了叹气,把抽屉合上了。
天黑时,姜医生才匆匆回来。
今天的讲座她作为主要受邀的医生,少不了忙碌,眉间染着些许倦色却又在看见楚知禅时舒颜一笑。
姜医生说楚知禅瘦了,然后嗔怪她不好好吃饭。
亲妈是学医的,楚知禅也不跟她反驳,讨不着好。她一边给姜医生削水果一边问起在车上时她问起过楚天阔的问题。
姜医生先是静静地望了楚知禅片刻,眼里满是爱惜。
楚知禅与她生得极像,只是那分傲气全随了楚天阔。
有一会儿她才伸手摸摸楚知禅的脸颊,什么也没说。
楚知禅削好了果,结果大半都被姜医生喂给了她。
楚天阔和姜医生言出必行,楚知禅生日那天他们的确是空出了半天的时间来陪她。
因为楚家在京城中的地位不低,“楚天阔的女婿”这个位置也还空落着,所以晚上的生日宴来了不少的名门上流社会的人。
名媛们在同楚知禅关系,少爷们也在同她攀关系。
宴会难免是人语交谈的热闹的,楚知禅却喜静。在一开始出场时由楚天阔带着听了一通不知真情假意的阿谀奉承之后就寻了个地位坐着,姜医生来陪了她一会儿,又因为要应付谁家的夫人起身过去了。
楚知禅端着一杯红酒不时浅抿几口,靠在软椅里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的商人心计,表面上是来参加她的生日宴,背地里却是为了借此机会来拉拢关系。
楚知禅看得清这些,也明白这些。
楚天阔从来没打算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来养,他想培养个继承人,一个优秀得鹤立鸡群、让人望尘莫及的女儿。
该有的宠爱不会少同时该给的教育也只多不少,他很早就将楚知禅带去过公司,带去谈生意什么都教她,只希望她当真成龙成凤,独立自强。
只是后来她就不怎么爱去了,加之姜医生也有意等她完成学业再捣鼓这些,就真的很少再去公司。
所以那一声“小楚总”传来时,楚知禅没搭理。
她那会儿在听八卦,听那几个小姐们聚在一块说什么“宋家前段时间认了个私生子回来”,说了一堆有用没用的废话,字里词间都满是鄙夷之色。
毕竟在这种自称上流社会的圈子里,私生子的确不受他们待见。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楚知禅听了几句就没了兴趣,恰巧这时那凑过来的人又喊了她一声“小楚总”,她这才收了思绪,掀起眼帘看过去。
说曹操,曹操到,这来跟她攀关系的不是别人,是宋家的大少爷。
楚知禅姿容出色,刚才低眸自顾自饮着红酒,灯光洒落她发间在那莹润的珍珠上映出光泽来时就已经让宋家大少爷心中惊艳,又见她抬眸一双风眼矜贵,更是晃了晃神。
“楚小姐——”
“想谈生意找楚天阔,想攀关系也去找楚天阔。”楚知禅不算海量,将红酒放下后不留情面地打断他的话,“同我攀关系没有用。你想借我、借商业联姻来攀上楚氏这条船,也得先将自己掂量清楚自己什么份量。”
宋家大少爷的神情一滞。
楚知禅不再看他一眼:“劝你一句别来烦我,将你赶出去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如此明显,宋家大少爷的脸色一阵青白,可他又不敢发作将楚知禅给惹毛了。
宋家是需要搭上楚氏这条船没错,而楚氏未必需要顾忌他们。
放在身旁的手机响了几声,楚知禅去拿手机时借余光看了一眼,那宋家大少爷已经走了,不至于那么蠢到上来招惹她太过份。
低眸去看手机,是林琅他们给她发的生日祝福,其中叫叫嚷嚷着想一睹小楚总的盛世妆颜,楚知禅很干脆地随手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引来一通哇哇叫。
宋大少爷阴沉着脸色走开了,宋家的人上来问他怎么样,但他碍于场合也不敢吭声。
宋家的那人却是神情复杂地低声说:“大少爷,那个……四少爷好像来了,就在外面。”
宋大少爷狠狠蹙眉:“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也敢来?他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
楚知禅在和林琅她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留意到身边来了人。
“大概在一个月前,宋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捡回来一个私生子。”
楚知禅原是不想搭理的,但是却又鬼使神差地闻声抬起头来看过去。
来人是最近的新起之秀之秀顾总,李家的夫人,一双桃花眼弯起时含情藏意,也算顾盼生辉。
她在楚知禅的身旁坐下,弯弯眸子就笑着打招呼:“嗨。”
楚知禅看她片刻后就收了视线,也没将人赶走。
顾总不在意她的不搭理,她自己取了一杯香槟往椅背上靠了一下,扬着声音里的调子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还想接着听吗?”
楚知禅头也没抬:“没兴趣。”
“那私生子今年十九,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楚知禅依旧不搭理她。
顾总说:“他是宋二爷在外的私生子,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在最开始没回宋家,也就没随了宋家的姓氏,而是跟着他妈妈的姓氏,姓谢。”
楚知禅的指尖一滞,随后抬头。
顾总对上她警觉的视线也就只是笑,她将手中香槟一饮而尽,晃晃手道了一句:“不用谢,小妹。”
她说着视线看见什么人,又说:“我家那位来找我了,你或许可以去门口看看,毕竟不着正装,没有邀请函,可进不来这里。”
顾总说完就走了,楚知禅愣了片刻后蓦地收紧了手。
她偏头看向外面,灯光伴树影绰绰,很亮。
楚知禅起身往外走。
楚天阔留意到了也没拦她,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姜医生的手臂示意她去看看,他怕是因为这里太吵惹了楚知禅的心烦。
姜医生点头,跟着出去了。
除她外,还有几位想借机攀谈的小姐,少爷们也跟了上去。
楚知禅压着心头的情绪,一路谁也不搭理地往门口走,然后就看见了被保安拦在外面,穿着件有些旧的白衬衫的少年。
楚知禅的脚步一下就停在了原地。
“……谢白衣。”
那正满脸戾气打算硬闯的少年听见这一声猛地一愣,随后他回过头看去,将眉眼间的烦躁戾气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看清那个站在灯光下,连衣裙都在耀着光的人时怔住了神情,只傻傻地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楚知禅松了手上的力,掌心掐出了月牙印。
她笑了笑,凤眸轻弯,朝他伸出手来:“看来你是真的离不开我了。”
这一句何其熟悉,一下就在谢白衣的眼底掀起一片酸涩的赤红,他抿了抿唇,然后就冲过去将她抱住了。
楚知禅往后晃了一下才站稳。
“我……宛宛,”谢白衣将人抱得更紧,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委屈与后怕,闷声说“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楚知禅看见他身后的灯光洒落,恍若那日的暖阳。
“哪里舍得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