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颜她们说，不想当电灯泡。”
林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低的，似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沈夙没有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林苑身上的味道包围。
那大概是一种花的香味，不浓郁，却让沈夙的脑袋晕乎得厉害。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靠近。
可每当林苑接近他，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身体也僵直得厉害。
他像是完全成了任林苑操控的傀儡。
“沈夙。”
见沈夙没有说话，整个人也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林苑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让沈夙蓦地清醒过来。
他的鼻翼翕动，似是在嗅什么。
不过动作太过细微，林苑完全没有注意到。
“走吗？”
她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嗯。”
沈夙轻应了一声，顺从的随着林苑的脚步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分神给周围的人。
淡淡的花香似乎还在他的鼻尖停留，他空闲的手轻动了下手指，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香味是无法捕捉的，那人可以吗？
沈夙收紧手指，将视线从林苑身上收回，不再看人，只专注看着脚下的路。
林苑打了一份饭和沈夙一起，虽然自己拿的菜也不少，但沈夙还是一个劲地将保温盒里的菜夹到她碗里。
“好了好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林苑又一次拦住了沈夙伸向她的筷子，她将沈夙的手挡回，顺势夹了一筷子自己的菜给他。
“饭呢，互相分享着吃才香，哪有人只顾投喂的？”
“我是猪吗？”
她说着，佯装生气的板起了脸。
待看到沈夙放下筷子要道歉时，又忽地笑出来。
“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开玩笑的~”
沈夙抿了抿唇，低下头没有说话，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眼见又将人逗生气了，林苑连忙上前讨饶。
好在沈夙也好哄，林苑说了两句，人又恢复了正常。
吃过午饭，林苑去放餐盘。
沈夙原本要跟着一起，但考虑到他的腿伤，被林苑劝下了。
“我去下很快的，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沈夙看着林苑的背影很快融入人群，只能坐下来等。
“你刚才看到沈夙和林苑了吗？”
身后传来压低的讨论声。
也许是沈夙背对着她们，她们并没有发现是他。
“看到了，你说......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肯定啊，两人同进同出，你看沈夙和谁这样？”
“再说了，如果不是那种关系，林苑怎么会为了沈夙去和许嘉言对峙呢？”
“许嘉言之前可是林苑的好朋友！”
“也是。”
一人附和的应声，殊不知背后的沈夙倏地收紧了手心。
苑苑为了他找过许嘉言？他怎么不知道。
是了，他怎么会知道呢。
苑苑将他保护的很好，连手机都不让他用，又怎么会告诉他这些。
沈夙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情绪。
背后的两人还在说话，只不过话题转到了沈夙身上。
“你说......沈夙的精神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好说，那个周什么的，不是说是因为母亲去世受到了刺激吗？”
“可是......受刺激是这样的吗？”
“他都不和人说话的，像个冷冰冰的人偶一样，这要是真在一起了，半夜起来不得吓死！”
“哈哈哈，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再说了，沈夙那么好看，就是人偶也赏心悦目。”
那人调笑了同伴一会，话锋突然转回来。
“不过林苑确实可惜了。”
“如果沈夙真的有精神病，那她一定很辛苦。”
“是啊~”
被调笑的女生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惋惜。
“我还挺喜欢林苑的，有她在，学校里那些欺负人的男生也能收敛点。”
“虽然沈夙是很漂亮，可这么闷的一个人，真的不会无趣吗？”
对方没有应答，反倒提起了另外一个人。
“景希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初的一中一霸嘛？怎么了？”
“其实我觉得林苑和景希挺配的，你看啊，景希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被林苑压得死死的，你不觉得很好磕吗？”
“哈哈哈，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不过这么一说，还真挺配的。”
“景希虽然没有沈夙好看，但人开朗啊，家境也不错。完了完了，被你说的，我都要磕起来了......”
两人还在说话，沈夙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浑身冷的厉害，从心口开始，掌心一片冰凉。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委屈、愧疚、愤怒......诸多情绪一时间纷至沓来。
因为病情，流言对他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平日里，他也并不在意这些。
说他迟钝也好、冷漠也罢，从小他就不太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只不过后来在那人的教导之下，改善了一些罢了。
但也仅仅是一些。
他以为他能一直不在乎，可当这些蜚语夹带了林苑的名字之后，却变得如此刺耳。
明明比这污秽百倍的语言他都能无视，但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议论，他却已经承受不住。
林苑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沈夙木愣愣地坐在位置上，脸色惨白的厉害。
以为是腿伤又复发了，她连忙快步过去询问。
“怎么了？是腿又疼了吗？”
声音唤回了沈夙的思绪，也惊动了前面的人。
不知道怎么了，那两个女生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然后逃也似的换了个位置。
林苑看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心情关注这些。
沈夙呆滞地眼珠转了转，紧接着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只是发了会呆。”
林苑看着对方僵硬的嘴角，不禁疑惑，真的只是发呆？
可沈夙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勉强他。
“好吧，我放好盘子了，我们回去吧~”
林苑说着去拉沈夙的衣袖。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她竟然一下没有碰到。
沈夙正好拎起了盒饭，错开了她伸出的手指。
一次没抓到，林苑也不好意思再去抓第二次。
最主要的是......
她侧过头去看身边的沈夙。
他很奇怪。
不仅是因为躲开了林苑的触碰，她还发现，以往目不斜视的眼睛，现在居然在看周围。
眼珠转动的幅度不大，可与平时淡漠的样子还是天差地别。
林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阵，居然在里面发现了恐慌。
沈夙在食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苑有些后悔将人带过去了。
本来论坛风波就刚刚过去，食堂又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林苑试探性地问了两句，可沈夙始终缄默着。
虽然点头摇头也能作为答案，但到底与说出口的不同。
只能过两天再来试试。
林苑下午很忙，或者说，在学校的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忙。
她要负责收作业，交作业，还会与同学谈论题目，难免会有忽略沈夙的时候。
第二节课课间，她刚从安青的位置上讨论题目回来，就看到沈夙从教室后门进来。
是去哪里了？
办公室吗？
林苑想，难道是竞赛的学校定下来了？
而且，沈夙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向林苑。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以至于林苑刚扬起的微笑，就这么僵在了嘴角。
太奇怪了。
她越发的疑惑，正皱眉思索的时候，门口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许嘉言。
与早上的惊惶不安相比，现在的他看起来心情颇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察觉到林苑的视线，他只轻飘飘扫过来一眼。
那一眼中，似乎......还带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