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内,黎鸢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虽然房间隔音效果良好,但密闭的环境逐渐令她心烦意乱。
睡醒的这段时间里,黎鸢反复复盘自己的行为。
她认为,相比宇文舟的时刻跟踪和监视,她所做的要“礼貌”得多。
她只是用主动出击的方式,反抗宇文舟的秘密监视。
把宇文舟堵在厕所调戏的确是她的不对,难道宇文舟的变态跟踪就不可耻吗?
来到朝歌,她成为了大家羡慕的人,却也失去了人权。
二十四小时监视。
任何言论和行为都可能成为别人能够抓住的把柄。
加入朝歌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
无止境的剥夺。
无下限的操控。
她不禁怀疑自己。
当初做出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刮擦声。
黎鸢警觉地坐起身,看到通风口的栅栏被轻轻移开。
一团红发从里面探了出来。
“祁因?”
“嘘!”祁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灵活地从通风管道爬出来,落地时轻如猫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先吃点东西,你肯定饿了。”
纸包里是两个还温热的肉包子。
黎鸢接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确实饿了。
陈岩说的“每日三餐”根本是骗人的,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送来。
“听我说,时间不多。”
祁因蹲在她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宇文家族要对你下手了。”
黎鸢差点被包子噎住,“什么?”
“我刚偷听到陈岩和林晓的谈话,宇文家族给了朝歌两个选择——要么把你交出去当祭品,要么证明你是宇文舟的命定之人。”
“祭品?命定之人?”黎鸢完全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祁因急切地解释:“宇文家族世代信奉某种神秘力量,他们认为保持身心洁净才能获得神灵庇佑。未婚族人不得有任何亲密接触,否则就是亵渎。你今天在厕所里…呃…调戏宇文舟的行为,在他们眼里是十恶不赦。”
黎鸢的脸又红了,“你也知道了?我只是想吓唬他……”
祁因打断她的话,“问题是,宇文舟是这一代的‘先知’,地位特殊。宇文家族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两天后是乞巧节,他们会举行一个求缘仪式,要你去参加。”
“如果我不去呢?”
“朝歌会强制把你交出去。”祁因苦笑,“宇文家族在朝歌的影响力远超你的想象。知道‘封神计划’为什么能顺利进行吗?就是因为有宇文家族在背后支持。”
黎鸢听完心头一震,又是封神计划。
“封神计划到底是什么?宇文家族又为什么这么重要?”
祁因警惕地看了眼摄像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按了一下。
“暂时干扰了监控,但时间有限。听着,‘封神计划’的真正目的是把玩家培养成容器,用来承载诡世界的力量。而宇文家族——”
他顿了顿,“他们世代守护的什么树,是连接现世界与诡世界的门户。”
“啊?”黎鸢瞪大了眼睛,听得更加认真。
“传说那棵树是上古时期,一位神灵留下的。它能预知命运,连接阴阳。宇文家族一百年出一位先知,能够通过神树看到未来片段。朝歌就是利用这一点,预测诡世界副本的出现规律。”
“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黎鸢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用牙齿研磨嘴里残留的肉丝。
祁因沉默了片刻,“听说啊…我不敢保准。听说,按照宇文家族的规矩有两种解决方案,一献祭,二宇文舟终身不娶。但是宇文舟是独生子女,所以他们选择了比较保守的第三条。”
突然,通风管道传来轻响。
祁因脸色一变,“有人来了!记住,两天后的乞巧节,无论他们怎么威胁你,一定要撑到仪式开始!如果是命定之人,他们就拿你没办法;如果不是…”
他咽了口唾沫,“他们会当场把你献祭给神树。”
“等等,祁因!”黎鸢拉住他,“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宇文舟的命定之人呢?”
祁因表情变得复杂,随即挤出一个笑容。
“那就恭喜你嫁入豪门了,少奋斗三十年啊。”
不等黎鸢再问,祁因已经钻回通风管道。
栅栏刚恢复原状,禁闭室的门锁就传来转动声。
林晓端着一杯水和一片面包走进来,狐疑地环顾四周。
“刚才有人在说话?”
黎鸢摇摇头,接过食物。
“我在自言自语。”
林晓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道:“宇文家族派人来了,明天一早接你去参加乞巧节仪式。”
“祝你好运,黎鸢。”
大门再次关闭。
黎鸢慢慢咀嚼着干硬的面包,思绪万千。
这次真的要凉凉了?
当晚,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会儿进入诡世界,一会儿回到姥姥家的院子,一会儿又到了朝歌训练场。
三种场景来回切换。
几张人脸不停地在她眼前闪烁。
祁因、陈岩、林晓、宇文舟……
最后是——江辰。
江辰张了张嘴,似乎要对她说什么。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吵醒。
“砰!”
铁门撞到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刺眼的光线瞬间灌满整个禁闭室。
黎鸢猛地坐起,眼前一阵发黑。
“起来!宇文家的车到了。”林晓冷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黎鸢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门口站着四个身着深青色制服的陌生人,胸前别着银色家徽。
他们是宇文家族派来的人。
黎鸢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寅时三刻。”为首的中年男子冷冷道。“宇文家的规矩,结缘仪式前需净身斋戒六个时辰。”
黎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寅时三刻,天都没亮,这群人怕不是有病?
但她没敢说出口,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制服。
昨晚祁因送来的包子早已消化殆尽,胃里空空如也,发出抗议的声响。
“快点,别磨蹭。”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催促。
黎鸢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他一眼,“我需要带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带好你的命就够了。”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朝歌基地。
凌晨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金属墙壁间回荡。
黎鸢试图寻找祁因的身影,但整栋建筑似乎都被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