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灼痛,如同烈火焚烧。
那古老的木纹印记,清晰得仿佛刻入了骨髓。
小白心头一紧。
这印记,连接着她和菘蓝姐姐。
她能感觉到,印记另一端传来的,是冰冷的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不属于菘蓝姐姐的阴冷意志。
不能再等了。
小白不再犹豫,小小的身影如同一道无形的风,穿过那些仍在尖啸的怨魂藤。
藤蔓扭动,人脸嘶嚎,却丝毫无法触碰到她。
敛息隐匿符的效果,完美无缺。
冰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那座深埋于冰川之下的地牢,就在眼前。
四壁冰晶闪烁着幽幽寒光,映照着中央那个被锁链悬吊的纤细身影。
“菘蓝姐姐。”
小白心中默念,迅速靠近。
粗大的寒铁锁链上,符文流转,散发着封禁一切的力量。
尖锐的倒钩深深嵌入祁菘蓝的琵琶骨,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
她双目紧闭,脸色比冰壁还要苍白。
小白伸出小手,调动起识海中那本天书赋予她的,可以驾驭不同世界灵气的奇异力量。
一股温暖而磅礴的生机之力,汇聚于掌心。
她要斩断这锁链。
小手即将触碰到锁链的瞬间。
“呃啊……”
祁菘蓝猛地抽搐起来,身体剧烈颤抖。
苍白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游动!
一条条纤细的黑线,如同活物,在她皮下游窜,所过之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黑。
“嗬…嗬…”
祁菘蓝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仿佛在与什么东西进行着惨烈的争夺。
小白的小手顿在半空,心疼得揪紧。
这是……蛊?
就在这时,祁菘蓝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翡翠色的竖瞳,此刻却恢复了一丝清明,但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急切。
“……快……快走……”
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庄墨寒……他给……所有长老……种了噬魂蛊……”
黑线在她脸上游走,她的五官开始扭曲。
“蛊母……就在他……腰间……那块……墨玉螭龙佩里……”
祁菘蓝的眼神再次涣散,翡翠竖瞳中的冰冷和妖异重新占据上风。
但她仍在用最后的意志嘶吼。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们……所有祁家人……”
“还有……庄家……他们……”
她似乎还想说出更惊人的秘密,但意识彻底被那股阴冷意志淹没。
竖瞳冰冷地锁定在小白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贪婪?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冰冷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上方的井口悠悠传来。
“呵呵……底下果然藏着一只偷偷溜进来的小老鼠啊。”
是庄墨寒。
他发现她了。
阴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整个地牢。
小白头皮发麻。
前有失去理智、被邪异力量控制的菘蓝姐姐。
后有虎视眈眈、即将下来的庄墨寒。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小白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笼罩。
周围的冰冷地牢瞬间消失。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温暖如春的空间里。
这里,是她的识海。
更准确地说,是识海中那本天书所化出来的独属于她的随身空间。
“小主人,情况紧急,景乾大人察觉到你有危险,强行将你拉入此处。”
天书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带着一丝庆幸。
小白眨了眨大眼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原来,她还有这里。
这个随身空间,自成一界,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也找不到,比二师兄的隐匿符可安全太多了。
外面,庄墨寒的气息已经降临到地牢。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地牢,除了那个被锁住眼神冰冷的祁菘蓝,再无他物。
“嗯?人呢?”
庄墨寒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狠戾。
搜寻无果。
那只小老鼠,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哼,算你跑得快。”
庄墨寒冷哼一声,眼神落在祁菘蓝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狂热。
“看来,计划必须提前了。”
“绝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三日后。
祁家张灯结彩,红绸遍地。
一场仓促却依旧盛大的婚礼,即将举行。
庄墨寒要提前迎娶“祁菘蓝”。
随身空间内,小白紧紧攥着小拳头。
她已经知道了庄墨寒的打算。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随身空间,如同幽灵般潜入了祁家为“新娘”准备的院落。
房间内,那个眉眼精致、身着华美嫁衣的傀儡“祁菘蓝”,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
小白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古朴的、刻着一个“祁”字的玉牌。
这是她之前偷偷从祁家祠堂里拿到的,属于祁家老祖的信物玉牌。
她看准了梳妆台上那个雕刻着并蒂莲花纹的精致妆奁。
小手一扬,玉牌无声无息地落入妆奁深处,被里面的胭脂水粉掩盖。
做完这一切,小白再次隐匿身形,悄然退去。
吉时已到。
庄墨寒一身喜服,意气风发地走进新房。
他看着端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的“佳人”,眼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伸出手,缓缓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眼神空洞,如同精美的人偶。
庄墨寒满意地笑了。
然而,就在他笑容绽放的瞬间那傀儡新娘,猛地张开了嘴。
她并未发出声音,而是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光从妆奁方向射入她口中。
正是那块祁老玉牌。
下一刻,异变陡生。
傀儡新娘空洞的眼眶里,没有流出眼泪,而是猛地生长出两支娇艳欲滴,却带着尖锐利刺的血色蔷薇。
蔷薇破眶而出,花瓣沾染着诡异的暗红,散发出决绝而凄厉的气息。
这是祁菘蓝最后的反击!
以残存的灵力,以血脉为引,操控这具属于她的身躯,吞下祖宗玉牌,毁掉这虚假的婚事。
庄墨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暴怒。
“祁!菘!蓝!”
他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和恐慌。
那两朵从眼眶中长出的血色蔷薇,妖异而醒目,仿佛是对这场阴谋最无声、也最惨烈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