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易中海就顶着额头上贴着纱布的伤疤,悄无声息地出门。
一夜未眠,屈辱和怒火在他心中反复煎熬,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凝结成一股阴冷的决心。
他不能等,必须趁热打铁,在许大茂那小子得意忘形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他没去上班,而是拐进南城一条僻静的胡同。七拐八绕,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杂院门口,轻轻叩响了其中一扇斑驳的木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憔悴,眼角带着细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正是前院的王寡妇。
她男人去年工伤没了,留下她和两个半大的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看到易中海,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不安:“易师傅?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易中海没进去,只站在门口,压低声音:“弟妹,有点事想跟你商量,方便吗?”
王寡妇犹豫一下,目光掠过屋里炕上不时咳嗽的孩子,还是侧身让他进屋。
屋里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
“孩子病了?”易中海扫了一眼炕上的孩子,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但眼神深处却藏着算计。
“老毛病了,肺不好,天一冷就咳得厉害。”王寡妇叹口气,给易中海倒碗热水,“易师傅,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她心里忐忑不安,一大爷轻易不登她这寡妇门,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易中海捧着热水,目光落在王寡妇那双写满愁苦和疲惫的眼睛上。“弟妹,我知道你日子难。你男人厂里那点抚恤金,怕是早就花光吧?孩子看病吃药,哪样不花钱?”
王寡妇低下头,捏着衣角,眼圈有点红:“是……是难。可难也得挺着……”
“光挺着有什么用?”易中海放下碗,语气沉了下来,“我这儿有个事,你要是肯帮我一把,我不但能帮你把孩子看病的钱解决,还能托关系,在街道给你找个扫大街的活儿,虽然累点,但好歹是个铁饭碗,每月有固定收入。”
王寡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带着浓浓的警惕:“一大爷,您……您要我做什么?我……我一个寡妇人家,没啥能耐……无功不受禄啊。”
易中海凑近些:“不是什么难事,对你来说,或许还是个机会。你认识咱们院的许大茂吧?”
“许……许大茂?”王寡妇愣了一下,“认识,电影放映员,现在还是……代理三大爷。”
“哼,什么狗屁三大爷!”易中海不屑地撇嘴,“这小子,品行不端,在外面沾花惹草,败坏咱们院的名声!还仗着有点小权,就不把老邻居放在眼里!我是想……替院里除害!”
王寡妇听得心惊肉跳,隐约猜到易中海想干什么,脸色瞬间发白:“易师傅,这……这我……我做不来……”
“你别怕。”易中海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拒绝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许大茂那个人,好色!你呢,长得不算差,又是个寡妇,只要你……”
他凑到王寡妇耳边,如此这般地低语一番,将计划和盘托出。
王寡妇听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一大爷,这……这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我还有孩子……这要是被人戳脊梁骨,孩子以后怎么抬头?”
“做人?”易中海冷笑一声,“现在这样,孩子病着没钱治,咳得撕心裂肺,你连个正经活儿都没有,就算做人吗?等孩子病重,你拿什么救他?等米下锅的时候,脸面值几个钱?名声能换来药吗?”
他加重语气:“你想清楚!这事无论成以不成,钱和工作,我立马给你兑现!孩子能去看病,你也能挺直腰杆养家!你要是不愿意……哼,你男人厂里那边,原本我还想再帮你争取点困难补助,看来也没必要。而且,你要想清楚,得罪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特别是最后那句隐晦的威胁,让王寡妇的心沉到谷底。
她看着炕上因为咳嗽而满脸通红的孩子,听着那一声声揪心的咳嗽,又想到易中海许诺的工作和钱——那是能救孩子命、能让她和孩子活下去的希望。脸面?名声?在孩子的病痛和生存的绝境面前,似乎变得轻飘飘的,一文不值。
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内心天人交战,屈辱和绝望反复撕扯着她。
挣扎许久,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好……易师傅,我……我听您的。但您得保证……保证您说的话都算数……”
“放心!”易中海见她松口,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易中海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机灵点,别露馅儿!”
他又仔细叮嘱几句细节,特别是时间、地点和需要注意的言行举止,确保万无一失,这才起身离开。
王寡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瘫坐在冰冷的板凳上,捂着脸,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
两天后的傍晚。
许大茂刚在厂里放完电影,正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哼着小曲往家走。
最近他春风得意,当上代理三大爷,虽然娶刘氏这事有点膈应,但在院里,尤其是在易中海面前扬眉吐气的感觉,实在太爽!
特别是昨天晚上,看到易中海捂着头灰溜溜跑掉的样子,他心里别提多痛快。
路过南锣鼓巷附近一个僻静的拐角时,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呜呜……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