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跟着太妃一行人踏入王府,脚步匆匆却沉稳有序。待众人稍作安顿,太妃神色关切,便迫不及待地向青鸟发问:“青鸟,今日在芙蓉园死的什么人?竟然要限制亲王出行这般严重,究竟发生了何事?” 太妃的眼神中满是忧虑,显然对白天那突如其来的骚乱放心不下。
青鸟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实不相瞒,我与裴兄听闻园内死了几人。可惜当时现场人多拥挤,我未能亲眼目睹死者究竟是何人。不过,据围观的人所言,死者全身冰冷,毫无生气。我总觉得此事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劲儿。如今陛下已下敕令,命亲王们留在家中不得外出,这绝非普通命案,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青鸟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凝重而严肃,话语中透露出对事件的深深担忧。
太妃听闻,眼中疑惑重重,喃喃自语道:“看来,如今我们也只能按兵不动,静静等候,看事态究竟如何发展了。” 她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无力感。
青鸟深以为然,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太妃吩咐吴管家为青鸟安排房间,这也是考虑到太妃和光王的安全,青鸟只能暂时留在王府中。
安排妥当后,青鸟来到自己的房间,稍作整理。他深知当下局势不明,需尽快与凤鸣等人取得联系,于是放出傀儡灵,让它飞向大师伯家所在之处。
没过多久,傀儡灵便飞速返回。通过傀儡灵的传递,凤鸣传来消息:“如今长安城已宣布宵禁,每日戌时过后,百姓不得在街上逗留。这可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严厉举措,可见情况十分不妙。秦师姐已用傀儡灵给秦师兄传信,但至今秦师兄还未回信,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鸟听完,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他暗自思忖,难道是芙蓉园里死者的身份极为特殊,才致使整个长安城恢复以往的宵禁?可他当时在芙蓉园感应到的法力波动并不强烈,不像是魔族一脉的灵力。那究竟是何种原因,竟能引发如此大的动静,甚至牵连全城宵禁?思索片刻,青鸟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与其在此胡乱猜测,倒不如等待消息传来,再做判断。当下,他决定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应对未知的变故。于是,他在房内盘膝而坐,闭目入定,暂且抛开心中的纷扰。
傍晚时分,吴管家前来邀请青鸟前去用晚膳。晚膳过后,青鸟又陪着太妃与光王聊了一会儿天,气氛虽平和,却隐隐透着一丝压抑。直至深夜,青鸟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他的房间离光王的房间不远,目的便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迅速照顾光王。
房间内,青鸟如往常一样盘坐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光王的声音,悠悠扬扬,竟是在背诵先生所教授的书籍内容。青鸟微微皱眉,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如今都已大半夜,光王还如此用功,着实不易。
然而,就在他心生感慨之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他细细回想,自己曾多次与光王一同去向先生学习,深知光王平日里注意力很难集中,学习时总是心不在焉。以光王的状态,除非拥有过目不忘的神奇本领,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准确、流畅地背诵出整段文章。这一发现瞬间勾起了青鸟的好奇心,他决定一探究竟。
怀揣着疑问,青鸟轻手轻脚地来到光王的房门前。只见房门前,两名护卫笔直地站立着,目光警惕,偶尔向四下里张望,守护着房内的光王。护卫见青鸟前来,其中一人轻声问道:“青鸟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青鸟神色平静,从容回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心里实在难以平静,难以入眠,便想着来这边看看情况。” 他微微抬头,目光望向光王的房间,只见房内灯火通明,光王的诵读声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青鸟接着问道:“这么晚了,还有先生在教导大王学识吗?”
两名护卫闻言,同时轻轻摇了摇头。站在左边的护卫一脸无奈地说道:“并非如此,我们大王每日到了子时,便会这般,不停地念叨先生教导的内容,已经成了习惯。”
“每日都如此?” 青鸟满脸疑惑。
“是的,每日皆是如此。” 护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青鸟心中愈发觉得蹊跷,看来光王的问题远比想象中复杂,不仅仅是脑袋的问题,似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症状。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两位兄长,能否告知我,大王一直都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光王的精神状态。
护卫左右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无人靠近,便微微凑近青鸟,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来王府也不过几年时间,具体内情并不知晓。只是听吴管家说过,大王小时候与其他孩童并无不同,一切都很正常。但在十岁那年,大王突发一场大病,病愈之后,便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青鸟闻言,心中一惊,追问道:“什么病?竟能让大王变成如今的这般情况。”
护卫正欲回答,突然神色一凛,觉察到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他立刻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不一会儿,便看见吴管家带着两名护卫前来查看,并准备换岗
吴管家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一眼便瞧见青鸟伫立在大王房门前。他微微一怔,旋即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上前两步,拱手与青鸟打招呼:“原来是小友啊,这深更半夜的,你怎在此处?” 说罢,目光略带疑惑地看向青鸟,眼中满是关切。
青鸟神色坦然,微微欠身回应道:“吴管家,实不相瞒,今日在芙蓉园经历诸多变故,我心绪难平,实在难以入眠。想着来这边看看,刚到就听见大王在读书,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便驻足听了会儿。” 青鸟一边说着,一边朝房内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光王诵读的声音。
吴管家听闻,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与感慨,缓缓说道:“唉,大王这般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日到了这个时辰,便会如此,要么背诵书籍,要么就是自个在房内谈经论典,一直如此。” 说罢,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更深了几分,像是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沧桑与忧愁。
青鸟见状,心中对光王的状况愈发感到唏嘘。他微微点头,向吴管家和护卫们拱手告别,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屋后,他顺手熄灭灯火,躺到床上,在静谧的黑暗中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青鸟的脸上。他悠悠转醒,简单洗漱一番之后,便走向门口,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刚到大门外,他瞬间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只见王府门外不知何时多了好些金吾卫,他们身着鲜亮的铠甲,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地站立在门前两侧,神色严肃,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青鸟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昨日芙蓉园之事的影响远比想象中严重,连亲王宅邸都增派了护卫,这长安城怕是要陷入一场不小的风波了。
青鸟回到王府中,简单用过早饭。左右无事便回到自己房中,在床上盘膝而坐,心中暗自盘算。他思量着,是不是该向秦师兄问问情况,瞧瞧长安城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态势。正想着,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灵动的影子,一只傀儡灵轻盈地从窗口飘入,宛如一片落叶般,稳稳地落在青鸟身前。傀儡灵微微颤动,传出秦师兄熟悉的声音:“青鸟师弟,长安城如今状况危急,已发生多起命案,死者皆是异国使者及其随员。事态严重,御常寺如今已是分身乏术,此刻我正在家中等待师弟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听闻此言,青鸟心中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多起命案?怎么会如此严重?而且死的竟然都是异国使团的人员,这背后之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分明是想借此时机,搅乱大唐与各国的外交关系,挑起争端。青鸟越想越觉得事态紧迫,当下不再犹豫,立刻起身,大步朝着太妃所在之处走去,准备将此事告知太妃,然后即刻前往大师伯家和秦师兄汇合。
刚踏入中堂,青鸟便看见太妃正与吴管家低声交谈着。太妃一抬眼,瞧见青鸟前来,原本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神色凝重,语气严肃地说道:“青鸟,你来的正好。我方才得到消息,此番命案并非只发生在芙蓉园,而是多起连发。如今形势危急,你可有什么想法?”
青鸟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回应道:“太妃,依我看,这些人的目的昭然若揭,他们就是瞅准了异国使团来访的契机,妄图通过这些命案,破坏大唐与各国的友好关系,引发危机。”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看来,我必须出去,查探一番情况。”
太妃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分析得在理。事不宜迟,你赶紧去查看。王府这边的安危,你不必忧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青鸟向太妃恭敬地行了一礼,告辞后,匆匆走出王府。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大师伯家奔去。
待青鸟赶到,秦宝驹早已在家中焦急等候。而凤鸣和凤锦也已换上男装,英姿飒爽地站在一旁,显然是准备一同前往。
三人身前的桌上,青鸟那柄黑剑静静横陈,剑身被厚实的布层层包裹,仿若一位沉睡的卫士,虽隐去了凛冽锋芒,却仍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青鸟的目光触及黑剑,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看向凤鸣。只见凤鸣微微抬眸,不着痕迹地用眼神朝黑剑示意了一下,那眼神中藏着几分关切,显然这黑剑是她贴心帮忙准备好,悄然放在此处的 。
青鸟快步上前,把包裹背负在后背,转身向着秦师兄,急切地问道:“秦师兄,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秦宝驹神色严峻, “昨日在芙蓉园,暹罗国的使者和三名随员遇害;而在鸿胪东客馆,天竺国和新罗国各有一名随员惨遭毒手。”
青鸟低头思索了一阵,紧接着问道:“昨日我在芙蓉园,听闻围观之人说死者全身冰冷。不知道其他几处的死者,是否也是这般死状?”
秦宝驹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确认道:“没错,皆是如此。”
“难道,这次又是魔族在背后作祟?又或者是张天童那伙人来到了长安?” 凤锦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
秦宝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毫无头绪,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样,咱们先去鸿胪东客馆,到那儿仔细查看一番,再做定夺。”
青鸟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一旁的秦仙衣走上前,眼中满是担忧,嘱咐道:“你们此去,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四人点头回应,快步来到门口,利落地翻身上马。转瞬之间,四人手中马鞭同时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重重落下。骏马似离弦之箭,四蹄生风,一路疾驰而去。那马蹄声密如急鼓,在街道上不断回响,久久不绝。
待到客馆附近之时,他们远远便瞧见,此刻的客馆已被金吾卫重重包围。那些身披铠甲的卫士们,宛如铜墙铁壁,神色冷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由于此次来访的异国使团人数众多,皇城以南的鸿胪主客馆难以容纳如此庞大的人群。于是,部分异国使团便被安排至分馆居住。而不幸的是,命案恰恰发生在这分馆之中。
此番颖王奉令招待异国使团,秦宝驹作为颖王麾下得力干将,手中持有令牌,可自由出入客馆。门口的守卫瞧见秦宝驹手中的令牌,连忙放行,不敢有丝毫懈怠。
四人顺利进入客馆,秦宝驹一马当先,带领着三人在馆内的走廊间穿梭迂回。
这客馆的建筑风格融合了大唐的恢宏与异域的精巧,飞檐斗拱间,尽显奢华。可此刻,众人无心欣赏,满心都被命案的阴霾所笼罩。
他们一路来到一处房门前,门前的守卫见有生人靠近,神色一凛,正欲上前阻拦。秦宝驹眼疾手快,迅速亮出手中令牌,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其上刻着的字样彰显着持有者的特殊权限。
守卫见状,立刻神色恭敬,退到一旁,放行四人。
几人踏入房间,青鸟环顾四周,只见这房间相较于平常客栈,更为宽大豪华。屋内摆放着精美的家具,墙壁上挂着珍贵的字画,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然而,在青鸟眼中,除了这些奢华的陈设,并未发现任何特别之处。
“这便是第一个命案的现场,死者是新罗人,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 秦宝驹开口说道,同时手指向床前的地面,那里曾躺着死者的身躯,如今虽已被移走,却仿佛仍残留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青鸟没有多言,开始仔细查看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他蹲下身子,查看床底;伸手触摸墙壁,感受是否有异常的痕迹;甚至连家具的缝隙,都一一审视。一番查看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转身来到房外,目光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你之前在原州处理过类似的案子,这次可有什么头绪?” 秦宝驹跟了出来,眼中满是期待地问道。
青鸟转过身,目光紧紧锁住秦宝驹,神色凝重地回应道:“秦师兄,此前在原州处理类似案件时,乃是魔族作祟。他们操控蛛怪,凭借蛛丝将死者运送至案发现场。彼时,感受不到任何法力波动。但此次截然不同,这房间内的法力残留至今仍在,且细细感知,这法力和之前的魔族之人的法力截然不同,绝非魔族之人所留。”
青鸟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再度捕捉那残留法力的独特气息,试图从中找寻更多线索。
秦宝驹微微颔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与思索。“我从未亲身感受过魔族的法力波动,不过单看这房内残留的法力,已然让我大为震惊。如此强大且诡异的法力波动,实在是我生平未曾遇见。而且,这法力的特性明显与玄门中人施展的截然不同。若不是魔族,又会是什么邪魅妖物,竟能拥有这般恐怖的法力呢?” 秦宝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在这命案的阴影下,整个事件愈发显得扑朔迷离,让人捉摸不透。
青鸟没有立刻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他目光紧紧锁定在不远处的树木和假山。他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迅速朝着假山奔去。只见他脚尖轻点,几下便跃上了假山之巅。
站在假山上,他低头四处查看,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一处怪异之处。他立刻向下喊道:“秦师兄,你快上来看!”
秦宝驹听闻,毫不犹豫地施展身法,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跃上假山,来到青鸟身旁。顺着青鸟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假山上有一小撮泥土。秦宝驹面露疑惑,不禁问道:“假山上有些泥土,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青鸟看向秦宝驹,神色认真地回应道:“假山上有灰尘很正常,可出现泥土就大有问题了。师兄你看这泥土,其中明显夹杂着些许草碎,这绝不是假山上原本会有的东西。”
秦宝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显然是认可了青鸟的判断。青鸟并未就此停下探寻的脚步,他再度在假山上仔细踱步,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之处。
不多时,竟又陆续发现了两处类似的泥土痕迹,如此算来,总共是三处。这一发现让青鸟心中疑云愈发浓重,这些突兀出现的泥土,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它们与命案之间,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青鸟站在假山上,顺着泥土出现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见前方是一片空旷之地,几棵树木错落其间,枝叶肆意伸展,繁茂得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
他没有丝毫犹豫,脚下轻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空地飞速跃下。秦宝驹、凤鸣和凤锦见状,立刻紧紧跟随。
一落地,青鸟便仰头仔细查看那些树木,目光在茂密的枝叶间来回穿梭,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处。紧接着,他俯身趴在地上的草丛里,像一只敏锐的猎犬般四处查看。
不一会儿,他伸出手,在草丛中仔细地找寻着,修长的手指拨开层层草丛,捏起一小撮泥土,放在指尖轻轻碾碎,泥土细腻的质感从指尖传来。
随后,他又将手指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神色专注,仿佛在这泥土的气息中探寻着什么秘密。“秦师兄,客馆可有养猫?” 青鸟头也不抬地问道。
秦宝驹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客馆不曾养猫。”
“我们刚才发现的那些泥土,应该是猫儿带上去的。从这些痕迹来看,之前有只猫从这里去了假山上。” 青鸟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向假山,眼中满是思索的光芒,仿佛在脑海中构建着猫的行动轨迹。
凤锦在一旁轻轻开口,声音如同春日微风般轻柔:“会不会是外面来的野猫?”
青鸟并未回应,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周遭环境的探寻之中。他身姿敏捷,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沿着院墙一路查看,双手轻轻抚过粗糙的墙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纹理与痕迹;接着又俯身至墙角,目光锐利如鹰,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地面,哪怕是一粒砂石的异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后,他穿梭于各个角落,每一处阴影、每一片草丛,都在他细致的排查范围内。许久,他才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三人身边。
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四周全然没有猫儿行动的痕迹,实在蹊跷,这猫难道是从天而降不成?” 说着,他缓缓仰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湛蓝的天空,似乎想从那片无垠的苍穹中寻得一丝线索。片刻后,他低下头来,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仿若一团迷雾,难以驱散。
他再度将目光投向那座假山,双唇轻启,喃喃自语道:“那猫儿上了假山,究竟又去了哪里呢?”
说罢,他沿着假山周围,一直到遇害者居住的房间周围,俯身继续仔细查看。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在草丛和墙角间移动,不放过任何一寸土地。一直来到房门口,他的目光顺着房屋的墙壁缓缓移动,一寸一寸地审视着。
片刻后,他来到房屋一侧,双腿微微弯曲,猛然发力,纵身一跃,双脚在墙壁上连点两下,如同一只灵活的壁虎,迅速爬上了房顶。
秦宝驹三人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打扰到青鸟探寻线索。
在房顶上仔细确认一番后,青鸟再次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三人身边。“房顶上也没有猫儿的行动痕迹。” 他看向秦宝驹,不假思索地说道,“什么猫儿上了假山就消失在假山上呢?”
“你是说是猫妖所害?” 秦宝驹满脸诧异,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青鸟微微低下头,略作思索,眼神穿过重重景物,看向远处,轻声说道:“此刻不敢肯定,但是我发现这只猫来到此处,消失在了那座假山上。”
说完,青鸟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提议道:“我们去另外一处看看,说不定又会出现新的线索。”
秦宝驹不假思索地带着三人来到另一处案发现场。青鸟又如之前那般,对房间里里外外进行了仔细查看,房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又来到屋外的假山处查看,这处假山上并没有发现泥土之类,也没有别的什么新发现,只有一片寂静。
就在青鸟陷入思索之际,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四人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左少卿、李三郎和狄隐娘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
三人远远瞧见青鸟几人,便加快脚步朝着这边走来。左少卿仰头看着站在假山上的青鸟,脸上带着几分好奇,高声问道:“兄台,这是在做甚?” 此时阳光洒下,照亮了他眼中的探究之意。
待青鸟身姿矫健地纵身跳下假山,一旁的李三郎嘴角上扬,笑着夸赞道:“小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轻功啊。” 话语里满是欣赏,仿佛又回想起初次见识青鸟身手时的惊艳场景。
青鸟只是温和地微微一笑,轻点下头示意,随后目光转向左少卿。一旁的秦宝驹见此情形,赶忙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恭敬说道:“左少卿,许久未见,您已然回到长安了啊。”
左少卿看到秦宝驹,亦是拱手还礼,开口问道:“原来是秦灵使,你与这几位相识?” 他微微歪头,眼神在青鸟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试图探寻其中的关联。
秦宝驹还没来得及回答,青鸟便抢先一步说道:“我等在光王麾下当差,如今长安城命案频发,太妃命我等来协助颖王。左少卿不必多疑。” 他神色坦然,语气不卑不亢,目光直直地看向左少卿,透着一股诚恳。
一旁的秦宝驹听闻青鸟这番说辞,不禁面露疑惑之色,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不解。
青鸟敏锐地察觉到秦宝驹的异样,不着痕迹地朝他递去一个眼神,随后目光朝左少卿三人的方向轻轻一瞥。
秦宝驹瞬间心领神会,想起青鸟曾讲述过在石工坊的遭遇,明白青鸟这是有意掩盖身份,不愿过多暴露,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不动声色,没有点破几人同门的关系。
秦宝驹神色郑重,语气笃定地说道:“确实是太妃亲自安排,颖王殿下也点头答应之事。”
言罢,他侧身面向青鸟三人,抬手依次介绍道:“这位是御常寺左玉盘左少卿,在御常寺中负责诸多机要事务,能力非凡。这位是李常,人称李三郎,还有这位狄隐娘,二位皆为镇灵使,多年来在应对邪魅妖物之事上经验颇丰,屡立奇功。”
介绍完,秦宝驹又转向左少卿三人,接着说道:“这位是盛青鸟,身旁二位是他的师妹盛凤鸣和陆凤锦,他们皆是年少有为,此番前来,一心想为朝廷效力。”
众人听闻,纷纷面带微笑,拱手行礼,相互致以问候。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礼貌与友善的气息,尽管大家来自不同背景,但此刻因着这复杂的案件齐聚于此,共同探寻真相的决心让彼此的心悄然靠近。
三人听闻他们是光王麾下,不禁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三人强仍忍着笑意,左少卿轻咳一声,定了定心神,说道:“哦?原来是光王的人。不过,此次命案乃是邪魅妖物作祟,小友武功虽然不错,但此番怕是有心无力。”
他微微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似乎并不看好青鸟等人在此案中的作用。
青鸟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左少卿所言差矣,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想来左少卿也盼着早日侦破此案,不是吗?” 他微微挑眉,眼神中透着自信,那坚定的目光似乎在传达着自己的决心。
左少卿闻言,亦是无言以对,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小友所言不错,那不知小友可有什么发现?” 他微微前倾身子,眼神中满是期待,迫切想从青鸟这里获取有用的线索。
青鸟无奈地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暂时还没有。左少卿这边可有所发现?” 他眼中带着一丝期许,反问道。
左少卿听到青鸟的询问,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回应。旋即,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李三郎和狄隐娘,三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乍然响起,在略显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试图以此来遮掩那转瞬即逝的尴尬。
笑声稍歇,左少卿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忙,我们回御常寺去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作势要离开。
秦宝驹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追问道:“左少卿可是要去查验死者尸体?”
左少卿听闻此言,脚步顿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目光直直地看向秦宝驹,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
秦宝驹迎着左少卿的目光,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想来左少卿也一心盼着早日破案,不如我们携手合作。如此一来,少卿既能尽快了结此次差事,我也能早日回去向颖王复命,大家各有所得,岂不妙哉?” 秦宝驹言辞恳切,目光坚定,试图说服左少卿。
左少卿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他微微转头,看了看一旁神色沉稳的青鸟,又将目光收回到秦宝驹身上。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合作吧,也好各自交差。”
众人一番商讨,意见达成一致,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纷纷迈出客馆的大门。门口,几匹骏马正悠闲地甩着尾巴,似乎在等候主人的到来。众人利落地翻身上马,缰绳一紧,骏马们前蹄扬起,长嘶一声,便在众人的驱使下,朝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左少卿领着青鸟一行人朝着御常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然而,众人皆无心欣赏这繁华街景,各怀心事。
众人一路疾行,周遭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很快,青鸟三人便见到一座庄严肃穆的建筑映入眼帘,正是御常寺。
与寻常府衙不同,御常寺选址于较为偏僻之地,究其缘由,大抵是因其常年与邪魅妖物打交道,远离市井喧嚣,方能少些惊扰,多几分静谧来潜心应对那些诡谲之事。
御常寺的大门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它全然不同于普通府衙的大门,并非常见的朱红之色,而是通体漆黑,仿若能将所有光线都吞噬其中,深邃而神秘。门上的铜钉整齐排列,颗颗硕大,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硬且幽冷的光泽,好似是通往另一个神秘世界的警示,让人望而生畏,未踏入其中,便能感受到这处所在的独特与不凡。
门口两侧,站立着身姿挺拔的守卫,他们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青鸟三人随着左少卿步入御常寺的大门,踏入其中,一股静谧且略带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举目四望,只见寺内人员稀少,许久才见一个府内的身影匆匆走过。更为惹眼的是,往来之人大多身着佛门僧袍,一派出尘之态。
一旁的秦宝驹留意到青鸟眼中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近些日子,各地诡异事件如雨后春笋般接连爆发,寺里的镇灵使基本都外派到各州府,协助当地镇灵使处理棘手的差事去了,故而此处才显得这般冷清。至于这些佛门中人,他们大多无需远赴千里之外,去奔波劳碌。” 说罢,秦宝驹微微凑近青鸟,压低声音补充道:“你瞧,眼前的左少卿三人,可都是渊海国师的俗家弟子。”
青鸟听闻,心中恍然,这才明白为何三人能留在长安,原来背后有着这般深厚的渊源。
几人一边交谈,一边沿着曲折的廊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廨殓房。只见那厚重的门缓缓推开,一股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几具尸体静静地停放着,在这略显阴森的氛围中,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一行人来到几具尸体前停住了脚步。左少卿伸手朝着一具尸体指去,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青鸟君,要不,你先来查验一番?”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青鸟,似乎想看看这个年轻人面对如此场面会作何反应。
青鸟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诚恳地回道:“您可是御常寺少卿,经验丰富,见识广博,查验尸体这种专业之事,自然该由您来主导。我在一旁协助就好。” 青鸟的言辞间满是对左少卿的敬重,态度不卑不亢。
左少卿也不再推辞,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青鸟君打个下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坦然,显然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
“那是自然。” 青鸟笑着回应。
左少卿稳步走到一具尸体旁,俯身轻轻掀开覆盖在上面的白布。那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尸体,他的脸色明明呈现惨白状,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其皮肤原本的黝黑。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士,而是来自异国他乡。
左少卿神色瞬间凝重起来,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全身心投入到对尸体的查验之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从尸体的头发丝开始,手指轻轻拨开每一缕发丝,仔细查看头皮是否有异样;接着顺着面庞,审视五官,不放过眼睑下、耳后等细微之处;再到脖颈、胸膛,双手小心地摸索着每一寸肌肤,探寻是否有隐藏的伤痕;腹部、腰间、背部,他依次翻过尸体,耐心检查;直至双腿、脚踝,乃至脚底心,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的仔细排查范围内,仿佛要从这冰冷的躯壳上,挖掘出案件的所有秘密 。
检查完毕,几人没有停歇,对房内的其他尸体逐一进行查看。每揭开一具尸体上的白布,看到的都是相似的景象 —— 死者皆是全身冰冷,毫无生气,显然是被吸去了魂魄。
“师弟,情况如何?” 李三郎眉头紧皱,神色关切地看着左少卿问道。一旁的狄隐娘虽未言语,但眼神中同样透露出焦急与询问之意,紧紧盯着左少卿,等待他的回答。
左少卿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语气低沉地说道:“这些人应该都是魂魄被吸走,才导致全身冰冷。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仔细查看尸体,似乎想从中找出被遗漏的线索。
“能查看出是何种邪魅下的手吗?” 一旁的秦宝驹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深知这一点对于破案至关重要。
左少卿闻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青鸟,轻声问道:“青鸟君,你可能看出这些人是何种妖物所害吗?” 他对青鸟的能力也有所好奇,想听听这个年轻人的见解。
青鸟微微皱眉,同样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询问道:“我以前听乡间的老道说过,人一旦被吸走魂魄,只要魂魄不散,或没有被邪魅妖物吸纳,寻回的话,是可以让受害者恢复如初的。那么,眼前这些人,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左少卿听闻,不由得轻笑一声,说道:“青鸟君,这又是乡间老道给你说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怔怔地看着青鸟,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在石工坊时,因为锁灵符一事所带来的尴尬处境。
青鸟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听闻,听闻罢了。”
左少卿倒也没有推脱,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此事倒确实有其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魂魄如今是否还保存完好?” 说罢,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些尸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思索。
众人正围在尸体旁,满心疑惑,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死寂。只见一人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他一眼便瞧见了左少卿他们,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左少卿,方才有傀儡灵传回紧急消息,鸿胪客馆那边又发现了一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