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瞪了一眼马氏:“谁说长子就不能过继?只要我们舍得就能过继。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也想把云逸过继给大嫂,可云逸是四弟的庶子,别怪我说话直,一个庶子哪里配做将军府掌家人?
我们云璋就不同了,当初大哥在世的时候就很看重他,如今长房缺的是眼下便能走出去顶门立户的男人,这些年我们云璋一直在外操持府里的庶务,对外应酬来往都离不开他,怎么看我们云璋更合适。”
喻青瓷抬头看向一旁坐着不吭声的陆云璋,只见他脸上一直挂着谦逊的笑容,一派听凭长辈做主的姿态。
马氏不服气地道:“谁说我们非得过继云逸?我们四房也是儿孙好几个,只要大嫂看得上,无论挑中哪个我们都乐意,再说你们觉得云璋合适,那也得大嫂同意才成。”
马氏说完推了一把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四老爷,想要他出面说几句。
四老爷不耐烦地皱一下眉头。
不是他不想吭声,而是这过继的人选,他和马氏夫妻两个还没有商量到一块儿,马氏属意的是把自己的亲孙子,八个月大的禹哥儿过继到喻青瓷名下。
而四老爷心底打的算盘是把自己心爱的庶子云逸过继给大嫂,庶子也是他的儿子他吃不了亏,还给庶子找了个这么好的靠山,也对得起自己那个年轻貌美的妾室。
可惜马氏这婆娘死活不同意,不愿这样的好事叫庶子沾上便宜,两口子因为人选问题私下斗了好久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各干各的。
所以这会儿马氏想要叫他出头说话,四老爷并不愿意搭理。
而且他想来自诩斯文并不耐烦跟几个妇孺辨别是非,不如先让她们挣出个苗头来,自己再插一杠子。
反正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知晓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将来云逸继承了整个将军府,他自然会对亲生父母孝顺。
宁老夫人在她们刚开口吵时候就心口直痛,此刻坐在那里面露苦涩,眉头皱得更紧,喻青瓷走过去替她轻揉后背,示意她先别开口,等这些人吵吵嚷嚷差不多了再说。
“大嫂,不如你自己说说,我们云璋、还有四房庶子云逸你属意哪一个?”
魏氏站起来开口问道。
几人都看向上首的婆媳两个。
宁老夫人闻言看了看身边的儿媳,见她冲自己暗暗点头,心里不由多了一份硬气,于是开口道: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的儿子只有云起一个,哪怕他已经不在了,我还有儿媳妇,所以我从没想过给自己过继一个儿子,此事你们休要再提。”
此话一出四周坐着的几人立刻神色各异,有愤愤然不服气的比如魏氏马氏,有脸色难看的比如陆云璋,也有面露讥笑的比如三姑奶奶。
宁老夫人接着说道:“当初跟南平伯府结亲时我曾亲口允诺过,待儿媳妇进门我会给儿媳妇过继一个嗣子养在膝下,让她后半生有所依靠。
至于我这老婆子,后半辈子就靠儿媳妇孝顺,我信青瓷是个靠得住的好孩子。
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反悔,所以我只会考虑挑一个合适的孩子养在青瓷膝下,至于过继侄子给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你们还是咽回肚子里,我只当你们没说。”
宁老夫人说完这番话后长长舒了口气,往日被她们缠得头昏脑涨差点让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如今有儿媳妇在旁时时提醒给她撑腰,所以她今日难得硬气一回。
就算为了自己的女儿云初,她也不能任凭这些人摆布。
宁老夫人说完正厅里安静了片刻,二老爷夫妻对视一眼,陆云璋不死心地看过来想要张口说话,一抬头正好对上喻青瓷一双清冷的眼眸,如冬季的寒冰让人没来由退缩。
陆云璋想要说出口的话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三姑奶奶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依旧板着脸吃茶,对于几房人的吵闹似乎听不见也不参与。
她有自己的算盘,毕竟她是早年出嫁的姑奶奶,论亲疏关系大嫂要是有过继的心思那这好事多半就会落到云璋头上。
不过大嫂都已经明确表态不要嗣子,只肯给侄媳妇过继,于她来说倒是好事,毕竟她是诚心诚意带了三个亲孙子过来的。
大嫂既然明说了只会给侄媳妇过继一个孩子,就凭她也姓陆,她的三个孙子也能挣上一挣。
如今着急的就是二房两口子和云璋侄子,老四两口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刻她不用着急先看着吧。
魏氏回头看看自己二儿媳怀里抱着的惟哥儿,冲惟哥儿招了招手,二儿媳对低头惟哥儿说道:“去祖母那里。”
说着放下孩子。
惟哥儿一点不怕人,哒哒哒就跑到魏氏面前。
魏氏拉着小男孩的手说道:“惟哥儿,快到你婶子跟前去,你不是跟祖母说婶子长得好看,你喜欢好看的婶子吗?”
惟哥儿在魏氏推动下懵懵懂懂朝喻青瓷走过来,还张口叫了一声婶子。
魏氏顿时脸上一喜笑着道:“大嫂说得对,云起虽然不在了,但是云起这一脉不能断,咱们既然答应了南平伯府,要给人家的女儿过继孩子就不能出尔反尔,要不怎么对得起这个花骨朵儿一般的侄媳妇呢?人家可是替我们云起要守一辈子寡的。
这嗣子过继到侄媳妇名下也是名正言顺,趁着年纪小养在身边好好教导,长大了自然跟侄媳妇亲近。”
魏氏又对喻青瓷道:“侄媳妇,既然定了给你过继嗣子,依我看这事还是早些办了好。惟哥儿是你二堂兄的儿子,如今还不到四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谁对他好他就会跟谁亲近,你瞧瞧这孩子小模样长得跟云起多像。”
说着上前把惟哥儿又往喻青瓷这边推,喻青瓷只好多看了几眼孩子,不过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见过陆云起,到底像不像她可看不出来。
一抬头倒是看见惟哥儿的亲娘叶氏站在不远处,眼珠子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儿子,那脸上的表情像是生怕谁把她儿子抢走一样。
看来把惟哥儿过继过来不过是二叔二婶的意思,人家孩子的亲娘心疼着呢,未必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