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云熙颜手背投下细碎光斑,她盯着手机屏幕上刚发送的动态,指尖还残留着敲击键盘的微麻。
这条配文“有些真相,藏得再深,也该见光了”的动态下,视频是经过剪辑的伪造素材——截取了沈雪薇云盘里几段模糊的对话声,混着文件翻页的沙沙响,刻意调暗了亮度。
她知道沈雪薇的警惕性,必须让对方觉得“猎物”终于要咬钩。
“叮——”
萧景逸的消息弹出来时,她正盯着评论区“姐姐冲”的弹幕发呆。
【环贸大厦23层,你新剧投资方办公室。】短短一行字,让她后颈泛起凉意。
那栋楼她上周刚去过,玻璃幕墙映着正午阳光时,她还觉得这栋新地标亮得晃眼,此刻却像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底下暗潮。
“在想什么?”萧景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头发的湿润气息。
他俯身时,阴影罩住她手机,指节轻轻叩了叩屏幕上的地址,“我让人查过,那层楼的监控三天前被覆盖了。”
云熙颜仰头看他,他眉峰紧拧,却在触到她目光时软下来,拇指摩挲她耳后:“怕吗?”
“怕,但更想撕开她的面具。”她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皮肤传来,“你说过,我们是彼此的底牌。”
萧景逸喉结滚动,突然俯身吻了吻她额头:“两小时后我去见她。”
“见谁?”
“沈雪薇。”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份电影合约,封皮烫金的“《暗涌》”在光下泛着冷光,“周导新片,她挂名了策划顾问。”
云熙颜猛地站起来,指尖掐进他手臂:“不行!这太危险——”
“所以需要你帮我。”他握住她的手按在合约上,“她以为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得让她信。”他指腹抚过她发顶,“你忘了唐婉说的?她越镇定,破绽越多。”
云熙颜盯着他眼底的坚定,最终咬着唇点头。
萧景逸走后,她盯着玄关处他留下的黑风衣,突然抓起手机打给唐婉:“能现在来我家吗?关于那个匿名视频。”
唐婉到的时候带着个背着笔记本的寸头男人,介绍说是技术组的老陈。
三人挤在客厅茶几前,老陈的键盘敲得噼啪响:“元数据里藏了定位代码,我解出来了——”他调出张地图,红色标记在市中心“金茂汇”三个字上跳动,“这栋楼里有十七家公司,其中三家的账户和‘幽影’名单有交叉。”
云熙颜凑近看,最上面那家“星耀传媒”的法人栏,“沈雪薇”三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更巧的是。”唐婉推了推眼镜,调出段监控录像,“半小时前张雷联系我,他们在楼外蹲点三天,昨晚十一点拍到这个。”
画面里,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缩着脖子溜进大楼,帽檐压得很低。
老陈快速操作,人脸识别框在男人脸上闪了几秒,弹出信息的瞬间,云熙颜倒抽口凉气——赵泽,已故制片人赵宏的亲弟弟,三年前赵宏坠楼案后就销声匿迹,警方当时调查过,没找到他涉案证据。
“赵宏的死...”云熙颜声音发颤,“当年报道说他是因为投资失败自杀,但他手机里有段没发出去的语音,说‘有人拿项目资料威胁我’。”
唐婉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现在赵泽出现在沈雪薇的楼里,你说这是巧合?”
手机在此时震动,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刺得人眼睛疼。
云熙颜按下接听键,沈雪薇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传来:“小颜,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兴奋。”
她攥紧手机,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你想怎样?”
“我这里有你找了三个月的黑账本。”沈雪薇轻笑,“但要换它,你得单独来城西的废弃录音棚。今晚十点,过时不候。”
“你疯了?”云熙颜拔高声音,余光瞥见唐婉猛地抬头,老陈已经调出地图定位。
“我没疯。”沈雪薇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以为萧景逸今天去见我是为了谈电影?他西装内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别以为我看不见。”
云熙颜的血“轰”地涌到头顶。
她看向茶几上萧景逸出门前落下的袖扣,那枚刻着“xY”的银扣在光下泛着冷光——他向来习惯把录音设备藏在袖扣里。
“考虑清楚,小颜。”沈雪薇的语气又甜起来,“十点,城西录音棚,你一个人。否则...黑账本会和赵泽一起,消失在这个城市。”
电话挂断的瞬间,云熙颜的手机“啪”地砸在茶几上。
唐婉已经拨通张雷的电话:“沈雪薇约云熙颜今晚十点城西废弃录音棚,需要立刻布控——”
老陈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她的Ip地址!显示在金茂汇23层,和之前萧景逸查到的环贸大厦...不对,金茂汇和环贸大厦是同一栋!”
云熙颜猛地站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
唐婉拉住她:“你要去哪?”
“去见萧景逸。”她扯下唐婉的手,“沈雪薇已经发现他的录音笔,他现在可能有危险。”她冲向玄关,在穿鞋时回头对老陈笑了下,“麻烦你再查查赵泽的行踪,他可能才是真正的——”
“操盘手?”唐婉接口,眼神锐利如刀,“我已经让张雷加派人手盯着金茂汇。你去接萧景逸,路上小心。”
云熙颜推门而出时,晨雾还未散尽。
她站在楼道里给萧景逸打电话,听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她冲进去按下负一层,透过电梯镜面,看见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像团烧得正旺的火,要把所有的阴谋都烧成灰烬。
而此刻,金茂汇23层的落地窗前,沈雪薇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那边“嘟嘟”的忙音,嘴角扬起笑。
她转身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拆着黑胶唱片:“赵泽,你的玩具要来了。”
男人抬头,眼尾的疤从眉骨蜿蜒到下颌:“我等这一天,三年了。”
窗外的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玻璃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