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颜的跑车在晨雾中猛地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啸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她盯着萧景逸公寓楼下那辆黑色迈巴赫,喉结动了动——那是萧景逸的车,却停得歪歪扭扭,前保险杠蹭到了绿化灌木丛。
手机在她掌心震动,她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萧景逸?”
“我在公寓天台。”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像是用袖子捂着话筒,“沈雪薇给我下了迷药,现在药效刚过。”停顿两秒后,背景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小颜,别信她发的定位,金茂汇23层是个陷阱。”
云熙颜的指尖抵在车门把手上,凉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后颈。
她仰头看向二十三楼的落地窗,雾气正从玻璃缝隙中渗进来,这场景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当时她被私生饭堵在地下车库,是萧景逸披着一件湿透的西装冲进来,把她护在身后,袖扣上的“xY”硌得她手腕生疼。
“我现在去接你。”她咬着后槽牙倒车,后视镜里映出唐婉追出来的身影,举着扩音喇叭喊道:“张雷已经带人去金茂汇了。”
“不用。”萧景逸突然轻笑一声,声音混着风声灌进话筒,“我在你车后座。”
云熙颜的瞳孔瞬间收缩。
她猛地回头,就看见男人蜷缩在后座,西装皱得像一团揉烂的纸,左脸有道红痕,应该是被扇了一巴掌。
他手里攥着微型耳机,另一只手正往她手机里传输文件——是金茂汇的建筑图纸,地下三层标着“废弃录音棚”的红色标记格外刺眼。
“沈雪薇要的不是你一个人。”萧景逸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针孔,“她要的是我们同时出现在录音棚,好让赵泽完成‘复仇仪式’。”他用指腹蹭过她的发尾,“刚才在天台,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赵泽的哥哥是被资本捧杀的顶级流量明星,当年替人顶罪入狱,死在了牢里,赵泽收集了十年证据,要拉整个娱乐圈陪葬。”
云熙颜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她想起老陈说过“赵泽可能才是幕后操盘手”,想起沈雪薇电话里提到的“黑账本”——原来所有的绯闻、黑粉攻击、周子墨的威胁,都是这张网里的线头。
“张雷正在赶来的路上。”她把车钥匙塞进萧景逸掌心,“你指挥全局,我去当诱饵。”
萧景逸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不行。”
“唐婉已经在录音棚外围布置了监听器,老陈黑进了他们的通讯系统。”云熙颜掰开他的手,把袖扣重新别在他的西装上,“你藏在通风管道里,我把他们引到地下控制室。”她倾身吻了吻他的唇角,“相信我,三年前你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萧景逸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摸出一枚银色纽扣塞进她的口袋:“这是信号发射器,一旦超过十米我就冲进来。”他打开车门时,晨雾刚好散开,阳光落在他的眼尾,那里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相信。”
云熙颜把车停在城西录音棚外时,时针刚指向十点。
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沈雪薇站在阴影里,手里晃着一串钥匙:“真敢来啊?”
“我要见赵泽。”云熙颜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口袋时碰到那枚信号纽扣,触感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沈雪薇的指甲掐进她的胳膊:“跟我来。”
地下控制室的霉味比想象中更重,云熙颜踩着积满灰尘的台阶往下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墙壁间反弹,就像有人在身后跟着她一样。
沈雪薇突然松开手,指着墙角的电脑:“打开它。”
屏幕亮起的瞬间,云熙颜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一段音频,开头是沈雪薇的冷笑:“你以为我就是幽影?你错了,我只是个传声筒。”接着是电流杂音,然后是一个沙哑的男声:“我哥哥赵川,2019年被资本捧成顶级流量明星,转头就被安上‘性侵’罪名,证据全是伪造的!”
云熙颜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想起萧景逸提过的“赵川案”,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赵川在看守所自杀,舆论却瞬间转向“活该”。
音频里的男声突然提高音量:“他们毁了我哥哥,我就要毁了他们的玩物——云熙颜,萧景逸,都是他们的提线木偶!”
“啪”的一声,电脑黑屏了。
云熙颜转身时,沈雪薇已经不见踪影。
她摸到口袋里的信号纽扣,温度正常——萧景逸应该就在附近。
她正想往外走,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安全门“咔嗒”一声锁死了。
“小颜!”萧景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通风口的铁板被掀开一条缝,他的手伸了下来,“跟我走,我们找到密室了。”
云熙颜踮起脚抓住他的手腕,借力爬进通风管道。
唐婉举着战术手电在前面带路,张雷殿后,四人猫着腰往前挪动,霉灰落进眼睛里,她眨了眨,看见管道尽头有一道铁门,门缝里透出温暖的光。
“这里是主控室。”萧景逸用袖口擦掉门上的灰尘,“建筑图纸上标的隐藏通道,赵泽用来藏证据的。”
门打开的瞬间,云熙颜被强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满墙的监控屏幕亮着,照出满地的纸质档案和硬盘——最上面的一份,是“云熙颜绯闻通稿投放记录”,甲方栏写着“环贸集团”。
“环贸集团?”唐婉拿起一份合同,“他们是周子墨出版公司的大股东,也是陈思远新剧的投资方。”
张雷的对讲机突然响了:“目标出现,沈雪薇在一楼出口。”
云熙颜冲在最前面,顺着管道滑下去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等跑到一楼,就看见沈雪薇靠在铁门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红酒。
“你们赢了。”她把红酒瓶往地上一摔,玻璃渣溅到云熙颜脚边,“但我不是最后一个。”她盯着云熙颜身后的萧景逸,笑得流出了眼泪,“环贸集团的老板,是赵川当年的经纪人。你们以为揪出赵泽就结束了?”她举起双手任由张雷铐住,“真正的幽影,在更高的层面。”
警笛声由远及近。
云熙颜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硬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余温。
萧景逸的手指覆盖上来,和她一起握住硬盘,体温透过掌心传来:“看这里。”他指着硬盘标签上的一行小字——“环贸资本与政商关系网”。
录音棚外的路灯突然亮起,照亮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云熙颜抬头,看见夜空中飘起了细雪,落在萧景逸的肩头上,像撒了一把盐。
他的眼睛在雪光中发亮,轻声说:“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远处传来警笛的尖锐啸声,混合着雪粒打在铁皮屋顶上的声响。
云熙颜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老陈发来的:“环贸集团实际控制人,正在海外参加‘国际投资论坛’。”
她把手机递给萧景逸,两人看着屏幕上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胸针在照片里闪着冷光——和沈雪薇今天戴的珍珠胸针,款式一模一样。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录音棚的轮廓。
云熙颜往萧景逸怀里缩了缩,听见他的心跳声盖过了风雪:“这次,我们不会再输。”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环贸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男人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指腹摩挲着胸针上的珍珠。
监控画面里,云熙颜和萧景逸的身影逐渐远去,他勾了勾唇角,按下桌上的红色按钮。
“游戏,才刚刚开始。”他的声音混着留声机里的爵士乐,飘散在落地窗前的雪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