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阙望向她。
许是出来的匆忙,小姑娘不施装黛,头发散着被风吹得肆意。
他闷笑道:“姑娘是想去府里报恩?顺便以身相许?”
谢清杳扬起下颚,出声道:“嫁给你有什么好的,大半夜进姑娘家的院子?这也太逍遥自在了。”
她慢慢靠近,手摸着下巴思索道。
“莫不是,你就是最近玉京神出鬼没的采花贼?”
裴元阙双眸一沉,正在他思虑之际,一双玉手就冲着他的面纱袭来,他侧身,握住她举在空中的手。
“嘶。”谢清杳后背一痛,没有任何支撑,倒在男人的怀里。
裴元阙只得扶着她的腰,见她瞪着他,他贴在她的耳边道:“小姑娘胖了,不过还挺好看。”
谢清杳面颊薄红,挣脱开男人的手,心里砰砰乱跳:“母亲待我极好,自然会长肉。”
裴元阙盯着她的脸,心情极好,悠悠道:“不用试探我的身份,我对东靖侯夫人没有恶意。”
他走了两步。
又转过身,看着警惕的谢清杳,双眸泛起异样,笑声低沉悦耳道。
“我倒是对你这朵花挺有兴趣的。”
花蕊跺脚,生气道:“不给采!我家小姐善良漂亮,才不给你这个满身黑衣、不知面目的人采呢!”
谢清杳扯住花蕊,神色紧张。
裴元阙难得没生气,嘴角勾起,“那就得问你家小姐了。”
树上的冷竹也很意外。
以为这丫鬟要死了,没想到王爷对谢二小姐都偏心成这样了。
难道府里就快有王妃了?
人施轻功,踩着树离开,树影晃了晃,如同少女的心。
谢清杳松了口气:“我们快回去吧,母亲该担心了。”
华云看到谢清杳回来,她看向东院:“夫人被她请去了,小姐,您别多想,毕竟养育了十五年,总是有情感的。”
谢清杳苦笑:“华云姑姑,我早已有数。”
她躺在床榻上,也睡不着了。
花蕊轻咳一声,想到那公子对小姐说的那些话,她小声问:“小姐在想什么呢?”
谢清杳喃喃道:“他到底是谁?难道是母亲身边的暗卫?不怕七皇子就算了,还敢揍他。”
“原来是在想黑衣人公子啊。”花蕊手垫在下巴上,趴在床榻上,“小姐,您喜欢哪一个啊?”
谢清杳一愣:“嗯?”
花蕊伸出手指头:“以前狂追的七皇子,温文尔雅的陈二公子,位高权重、嗜血护短的静王,还有暗中保护小姐的神秘黑衣人?”
谢清杳哭笑不得:“你这都是哪儿学来的词?”
花蕊道:“话本里就这么写的。”
见花蕊在等着答案,谢清杳不假思索道:“缘分这事儿说不准,唯一能肯定的是,我不可能喜欢裴元祁。”
别说喜欢了,她恨不得杀了她。
谈话间,大夫人回来了,她心怀愧疚地坐在女儿旁边,晦涩道:“杳儿,对不起,我放心不下莲华,便去看了看。”
谢清杳挽着母亲的胳膊,“如果姐姐对母亲好,女儿愿意与她和睦相处。”
大夫人诧异,眼睛里闪烁着欣喜。
“真的?”
谢清杳认真地点头,“女儿不会骗娘亲的。”
半晌,听着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侧头看向熟睡的母亲,难以压抑恨意,眼角溢出泪花。
母亲啊,女儿怎会介意有其他人孝敬您。
难过的是您所喜欢的女儿,是条毒蝎,谢莲华只在乎自己的性命,若是她得知自己身世,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会联合肖姨娘害她们性命。
不过,这一次,女儿会保护好您的。
昨夜,谢宗睡在了春菊院里。
肖姨娘吹了一晚上的枕边风。
天一亮,谢宗便来看谢莲华了,听着女儿的哭诉,他极为愤怒,“去把夫人喊来!”
很快,下人回话。
“回侯爷,主院的丫鬟说,夫人还在休息。”
谢宗皱眉,不悦道:“都几时了,还在睡觉,一点儿也没有侯府夫人的样子,去把她喊来!”
今日,大夫人睡得格外沉。
为了让母亲多睡一会儿,谢清杳穿上外衣,去了东院,还没进门,就听到谢莲华在哭着埋怨。
谢宗呵斥:“林岚越来越不像话了!”
谢清杳跨进门槛,屋里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先是屈膝朝侯爷行了礼,见他并不喜,她也不在意。
有母亲就够了。
“父亲这话何意?难道侯府是吃人的牢笼,连睡个懒觉都不允许了?”
谢宗眼神骤然一缩,对眼前的女儿越来越不喜,他厉声道:“谢清杳,你真是愈发没规矩了!莲华摔伤头,本侯还没找她算账,去把她叫来!”
谢清杳没动,她道:“母亲身子虚弱,要好好休息,至于姐姐摔伤,或许摔了贡品,遭报应了。”
谢宗看向谢莲华,微微皱眉。
扔贡品一事没听肖荷说过。
“昨日,她又没放血,让莲华喝了苦药,林岚她真是愈发懒惰了!”
谢清杳忍着怒火,低头道:“父亲说得如此轻松,不如也十几年如一日放血试试,女儿相信,您肯定比母亲勤快。”
谢宗刚抬起手。
谢清杳腿一软,便跪在地上,倒在花蕊的怀里,她虚弱道:“父亲想打死女儿吗?”
想到那一鞭子,谢宗本就心虚,这下直接扭过头去。
他放在膝上的手握起拳头,忍了又忍,最终长叹一口气:“罢了!岚儿确实辛苦,莲华,你好好休息,本侯还有公务要忙。”
谢清杳也随之离开。
乌大夫端来药,跪在床榻前,“大小姐,该喝药了?”
“不喝!”谢莲华气得面色紫红,她抬手摔碎瓷碗,闻着散发出来的药味,她生气道,“这么苦,我怎么喝?”
珠翠和珠钗赶紧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肖姨娘示意乌大夫再去熬一碗,她站在一侧,宽慰道:“大小姐,您再忍耐忍耐,妾身又找到了一个隐世家族的人。”
谢莲华起身,眼睛有了光亮:“你说真的?”
隐世家族的人可不好见。
她听说宫里的婉妃与娘情同姐妹,但早就香消玉殒了,她常常闹着见外祖父母,但都被母亲拒绝了。
见肖姨娘点头。
她追问。
“是谁?那人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