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快半个小时，还不见人来，就是谢泷西也没耐性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哭着去派出所和乖乖去派出所，乖乖的话，阿姨奖励你买糖吃。”谢泷西看向怀里的小豆丁。
这小家伙精明得很，别看年纪小，但口齿清晰，也听得懂大人的话。
她要是听不懂，八成是装的。
“吃糖。”小胖丁蔫蔫趴在谢泷西颈弯，很快做出选择。
柔软的小肉团子趴下来的那一瞬间，谢泷西心跟着软了软，果然乖巧的孩子都像天使。
“叔叔抱，阿姨抱着推不了车。”裴照临提着小心冲小胖丁伸手。
小胖丁脸往深处埋了埋，裴照临脸色黑了黑。
没办法，最后只能裴照临一个人推两辆自行车，抬步往最近的派出所去。
走派出所铁门的时候，一阵尖利刺耳的谩骂从里头传来，谢泷西下意识抬手捂住孩子耳朵，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小胖丁侧头枕在谢泷西肩膀上，嘴里含着糖渣，一边耳朵被捂住也没什么反应，看了眼谢泷西，继续安心地贴着。
谢泷西还以为是夫妻纠纷闹到派出所来的，也没在意。
结果才跨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着，一道人影就扑上来，不由分说把孩子从谢泷西怀里抢了过去。
先是蹲下扒拉一遍孩子，没发现什么大碍，转头站起来就冲着谢泷西来了。
“天杀的……”结果冲过来才发现，面前人变成个男人。
眼前的男人还特别凶地看着她。
女人头一扭，漫天的怒骂就变成了委屈，“同志，拐孩子的人就在这里，他们是人贩子，你们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因为前面叫得厉害，女人现在声音还是沙哑的。
公安一脸无语地看着女人，很想问她，哪个人贩子拐了孩子，是往公安局里拐的。
“不用理她，你们来跟我登记一下。”公安同志安抚地看了谢泷西和裴照临一眼，把他们带进去登记。
得知他们捡着孩子一个多小时，年长的带他们过去的那位，还有负责登记的年轻公安，同时抬头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们一眼。
看来他们被那女的荼毒得不轻。
这边还没登记完呢，那边孩子又闹了起来，小胖丁不肯要那个女人，非要谢泷西，死活往谢泷西这边跑。
那女人非扯着她，又是从包里翻糖，又是哄的，都拉不住。
气急了，那女人想也不想，拧了小胖丁一把。
本来因为这女的不讲理，小胖丁闹谢泷西也只当没听见的，这下就不行了。
好好的，怎么打孩子呢？
而且，明明小胖丁是个小哭包，现在被拧了，居然都没有哭！
裴照临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把女人推开，把孩子拎到了谢泷西身边。
“……”谢泷西。
“……”小胖丁。
落地瞬间，小胖丁直接抱住谢泷西的腿，死活不肯撒手。
“蔓蔓，过来！”女人黑着脸，想把小胖丁哄过去，结果小胖丁直接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她。
登记完，谢泷西和裴照临要走，小胖丁也不愿意留在派出所，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不给走就哭，那个不知道是妈还是谁的女人来哄也不行，公安小心地吓，也吓不到，反正就是要跟着谢泷西。
正闹着的时候，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派出所门口，一看到小胖丁就惊喜地扑过来。
可惜，小胖丁只看他们一眼，就缩到了谢泷西身后。
“蔓蔓，是爸爸和妈妈啊！”年轻女人泪流满面地伸手，想去抱孩子。
可小胖丁只是低着头躲在谢泷西身后，不肯出来。
刚刚那个作天作地的女人眼珠子一转，上前拉住年轻女人的手，“阿菲，蔓蔓怕不是被这两人下了什么邪术了，他们……”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小胖丁猛地抬头，嗷呜一声，就往外头冲过去，“外公，外公你是不是不要蔓蔓了！”
年轻女人和男人赶紧上前围过住，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一会怨怎么把老人惊动了，一会解释孩子是自己跑丢的。
先前那个女的，还站在一边默默抹起泪来。
……
谢泷西和裴照临对视一眼，默默地绕过人群，走了。
一看这家事就很复杂，他们是半点也不想掺和，反正孩子找到了真正信任的人，他们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两人马不停蹄往红星服装厂赶。
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厂里静悄悄的，半点机器的声音都没听到。
谢泷西心里一咯噔，这年头，连工都开不了的私人工厂，要么是管理人员不行，要么是工艺、产品不行，要么是全占了。
但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直接打道回府，又有点不甘心。
正犹豫着进还是退的时候，右边充做办公室的平房被急急打开，一个面容爽利的女同志急切，又带了些怀疑地看向他们。
“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女同志急急上前，“我是这个厂的副厂长，何三元。”
来的人太年轻了，像两个孩子，无意中走错了地方。
或许他们只是来讨口水喝的。
何三元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失望，但这又怎么是能劝得住的，难过瞬间就浮现在了眉间。
姚胜男出来得晚一步，因为起身太急，脚踝直接磕到了桌腿上，瞬间蔓延的痛意被姚胜男死死地压了下去。
“我是姚胜男，请问是谢泷西同志吗？”姚胜男看向谢泷西。
在两道期盼又急切的目光注视下，谢泷西点下头。
几乎是立刻，姚胜男就大步迎了上来，何三元也忙去拎热水瓶，准备给两人泡茶水。
“姚厂长，现在时间还早，厂里怎么没有开工。”谢泷西不绕弯子，直接问。
姚胜男脸上升起一丝窘迫，但很快就变成了坦然，“不瞒你说，最近厂里出了几件不好的事，但你放心，只要你们下订单，厂里随时能恢复生产。”
跟着她的工人，都是跟了她好几年的，厂里出事后，不是没有别的厂来挖人，但她们都没走。
厂子不到真垮的那天，姚胜男有信心，大家会一起陪她扛过住。
“这些事说来话长，我先带你们看看机器，边看边说，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随时问。”姚胜男带着他们往工作间走。
机器都是好机器，都是工厂赚钱后，姚胜男跑了好多关系，买到的市面上最先进的机器。
刚建厂的老式缝纫机也没淘汰，全部改了一下，成了专门的绣花机，工人手推就能推出花样来。
怕他们不信，何三元轻自上手，推了只漂亮的蝴蝶给他们看。
其他工艺也有以前留下的样品可以看。
确定工艺没有问题，谢泷西问起价格，姚胜男给她报了个前所未有的低价。
“实话不瞒你们说，接你们这单，我主要是为了告诉银行，我的厂子还有订单，还有价值，也让工人对厂子有信心，赚钱是最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