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就绪。陆青珩在中学外围布下了简易的、用以隔绝精神冲击的“安魂阵”,虽然无法彻底驱散那冲天的怨气,但至少能削弱其对外界的扩散和对普通人的影响。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幽光闪烁,对身旁的队员们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我进去。你们留在此地,无论看到、听到什么,没有我的信号,绝不可踏入一步,更不可靠近雾气。老猫,你负责指挥,若发现异常,立刻后撤一公里,用信号弹警示。”
“是!青王小心!” 老猫等人肃然领命,眼中满是担忧,却也深知面对这种灵异存在,人多反是累赘。
陆青珩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入了那片死寂的灰白色浓雾之中。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浓雾瞬间将他包裹,冰冷、粘稠,如同浸泡在冥河之水。耳边所有的风声、人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但下一刻,眼前景物骤然扭曲、变幻!
浓雾如潮水般褪去,刺眼的光线洒落下来。他发现自己并非站在废墟之中,而是置身于一个……“生机勃勃”的校园操场。
蓝天白云,阳光和煦。红白相间的跑道,绿茵茵的草坪,崭新的篮球架。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嬉笑着从他身边跑过,清脆的笑声回荡。教学楼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窗户明亮。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充满活力。
但陆青珩的心,却沉了下去。
因为,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奔跑的学生,那些窗户后朗读的身影,他们的脸……全部是僵硬的、惨白的、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涂了厚厚粉底的死灰色。他们的眼睛,要么空洞无神,要么闪烁着诡异的、疯狂的光芒。他们发出的笑声、读书声,仔细听来,也带着一种扭曲的、尖锐的回响,如同金属刮擦玻璃。
这里,根本不是现实。而是一个用怨念、恐惧和绝望编织而成的,无比逼真的大型幻境!
“幻象……试图用虚假的安宁掩盖真实的痛苦吗?” 陆青珩冷笑,胸前的古玉微微发热,护住他的灵台清明。他能感觉到,这幻境中弥漫着浓郁的、充满恶意的精神力量,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他的意识,勾起他心底的恐惧、悲伤等负面情绪,进而瓦解他的意志。
“杀……了……我……”
“妈妈……好疼……”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突然,无数凄厉的哭喊、尖叫、哀嚎声在他脑海中炸响!眼前的景象再次剧变!阳光消失,天空化作血红色。平静的操场瞬间化作地狱!
左侧的教学楼,墙壁上猛地裂开无数道恐怖的缝隙,砖石瓦砾如雨点般砸下,下方奔跑的学生们惨叫着被吞没,鲜血和断肢飞溅!右侧的图书馆,熊熊烈焰瞬间吞噬了整栋建筑,火海中,无数人影疯狂拍打着窗户,却瞬间被火焰舔舐成焦炭,发出绝望的嘶吼!操场上,凭空出现巨大的裂缝,将奔跑的学生吞噬,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个死亡瞬间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疯狂地在陆青珩眼前轮番上演,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冲击着他的感官和心灵。
这是幻境核心的主动攻击,将当年惨案中最惨烈、最恐惧的记忆碎片,直接投射到入侵者的意识中,进行精神碾压!
“哼!” 陆青珩闷哼一声,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发黑。即使有古玉和冥帝之力守护,这汇聚了数千亡魂恐怖记忆的精神冲击,也让他心神剧震。幻象如此逼真,仿佛亲身经历,他甚至能“闻”到焦糊味和血腥气,“感”受到那临死前的绝望。
他知道,绝不能被幻象吞噬,一旦沉浸其中,精神就会崩溃,灵魂就会被这片怨念之地同化。
“冥河护心!” 陆青珩低喝一声,全力运转冥帝之力。幽蓝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绽放,在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强行将那些侵入的负面情绪和幻象碎片隔绝在外。他稳住心神,目光如电,看向幻象深处,那里,是整个幻境怨气最浓郁、恶意最集中的地方。
“装神弄鬼,出来!”
陆青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冥帝特有的、对亡魂的威压,穿透了重重幻象的哀嚎,直指核心。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些在幻象中痛苦挣扎、哀嚎的“学生们”,突然齐齐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用那双空洞或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他们的嘴角,裂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了……诡秘而统一的笑容。
紧接着,他们动了。不再是无意识地重复死亡,而是如同提线木偶般,迈着僵硬而迅捷的步伐,从四面八方,朝着陆青珩涌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吼,带着浓烈的、实质般的恶意!
幻境,从精神攻击,开始向着实质化转变!这些怨念凝聚的幻影,在核心的操控下,似乎拥有了物理攻击的能力!
陆青珩眼神一凛,抬手一记冥力冲击波扫出,幽蓝的光晕掠过,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学生”身影一阵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但更多的幻影前仆后继地涌来,无穷无尽。
更要命的是,这幻境似乎还能引动人内心的负面情绪,陆青珩能感觉到一丝烦躁和杀意开始不受控制地滋生。他必须尽快找到核心,否则,即使不被这些幻影耗死,也可能在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冲击下迷失自我。
“想用数量淹没我?那就看看,是你的怨念多,还是我的……冥府兵多!”
他不再保留,双手结印,口中默诵古咒。幽蓝色的光芒大盛,身后虚空中,隐隐浮现出无数手持兵戈、身披残破甲胄的古代战士虚影——英灵召唤!虽然在这充满怨气的环境中召唤英灵消耗极大,且英灵实力受限,但对付这些由怨念凝聚的低级幻影,绰绰有余!
“杀!”
随着陆青珩一声令下,英灵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手持刀兵,冲向那汹涌而来的怨念幻影大军!双方瞬间碰撞在一起,幽蓝与灰黑的光芒交织,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英灵的攻击能有效湮灭幻影,但幻影的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绝。
陆青珩一边操控英灵抵御潮水般的攻击,一边将感知提升到极限,如同雷达般扫描着整个幻境,寻找着那隐藏在最深处、操控一切的恶意核心。
“找到你了……”
他目光一凝,锁定了幻境中,那栋燃烧的教学楼的顶层。在那里,怨气的浓度高得惊人,几乎凝聚成了实质。一个模糊的、穿着残破校服的少年身影,正静静地“站”在熊熊烈焰之中,冰冷的、充满憎恨的目光,穿透火海,与陆青珩的视线对撞在一起。
幻境的核心,怨念的聚合体,终于……现身了!